老头儿见我晕厥过去,心里浮过一丝不安,他想要速战速决,希望早点解决眼前这个麻烦,“你们赶紧看看,他的经脉是否完好?”老头儿声音沉闷,穿风过草,径直传入围着我的一干人等耳里,王洪立马搭上我的脉搏,这脉搏一时强力、一时阴柔,明显气海不平,脏器紊乱,这好比庙中的一方大钟,被圆木直撞,声音恢宏之后,剩下的就是良久的震颤,此刻虽已无声,但伤害并未停息,“好险,世子就像绷直的丝线,不停的晃动和拉伸,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那怎么办?”杏儿急得直问。
“屠老弟、弟妹,赶紧”王洪向二人传了传眼神,二人立马明白了意思。
“楚楚姑娘,麻烦你将世子扶正,坐好”
杏儿轻柔、温切、小心翼翼的将我扶正。
“楚楚姑娘,辛苦你在一旁帮我们守着,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否则玉石俱焚,我们要为他平息剑气带来的震荡”
“我也要帮忙”杏儿焦灼的说
“你功力尚浅,忙不了忙的”
杏儿无奈,只得在一旁看着众位,只见这翁红云直接到了我的背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这银针是她跟屠军多年积下来的习惯,以前在军中免不了伤痕斑斑,也躲不了缝缝补补,刚好这翁红云入军之前,拜过一位擅习针法的隐医为师,于是这银针便成了常备。这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她坐下地来,将银针依次摊在左手掌心,随即右手下旋游走,逐步上扬,至针尾,掌心由内而外,突然,猝然一击,一根银针,飞速直入后背,接着她右手掌心面天,轻轻微抬,其余几根银针,从左手掌心游至悬空,又是一掌,向针尾推去,剩下的银针,交错穿插,“咻咻咻”几声过后,银针相继贯入我的体内,顿时,便感脏器冰封有了边界,火焚有了围栏。
“快”翁红云言。
“我先来”王洪对着屠军说道。他立马坐在我的前面,右手下腹游走片刻,瞬间上抬,我两只自然下垂的手,立刻被抬起,掌心向外,犹如僵尸一般,他双掌缓慢靠近我的双掌,一股真气,似清泉之水、更似晨曦甘露,从我的掌心贯入,手腕、手臂、双肩、背部、胸口、下腹、双腿,每一处都清爽无比,凉意悠悠却又暖意重重,难道这就是习武之人独到之处,真气游走全身,真是舒坦,我恍惚做了一个梦,来到了一片草地,这里鲜花满地、微风拂拂,随处飘来的气息沁人心脾,鸟鸣山更幽,暖暖的光线,透过树枝铺陈到我的脸上,光影在移动,耳旁的小昆虫,爬过弯曲而饱含生机的青草,露水滴了下来,一下子滚入泥土中,慢慢的从晶莹变得虚无。我含着微笑,用手遮了遮头顶的光,刚好我看见几只大雁南飞,翅膀浮动,温柔而有力,节奏不快,却飞得沉稳。
可,我不知道的是,此时,翁红云、王洪早已大汗淋漓,豆大的水珠,从额头、耳后不停滚落,像珍珠落玉盘那般,噼里啪啦,掉在肩上、衣上。
“我来”屠军接替王洪,继续为我灌输真气,还是那般美好,我在我的梦里畅游,我走向草丛的一侧,这是一条优美而清澈的小溪,不宽不窄刚刚好,梦里不都这样吗?什么都是最合适的表达。我俯下身去,双手捞了一捧水在手窝,我想洗一洗脸,感觉被光线烤的有点灼热了,这时候来一点清水,是多么惬意的事情,一下、两下、三下,“好舒坦、好美丽、好清晰”此刻,什么都值了,人生不过如此嘛,我缓缓的站起身,回头。
“啊……”一声大叫,“怎么回事儿?”再回头,一切都变了,树木呢、青草呢、鸟鸣呢、昆虫呢?什么都一瞬间全没了,满河滩都是尸体,一具、两具、三具,无数具,血水汇成了小溪、我晓得差点一点跌倒在河里,回头再看,河水变成红色,血红的色,对岸枯朽的树木上挂着烂掉的旗帆,还在随风招展,我努力想看清旗上写了什么?可偏偏越想看到就与看不到,视线都模糊了,突然,一只秃鹫从天而降,发出凄凉而孤傲的鸣叫,它落在一具尸体上,弯下头,扯下一缕烂肉,朝天吞咽,那人肉鼓囊着从喉结滑进肚府,“啊……”我感到一阵灼烧,我顺势用手摸了摸眼睛,“这流得是什么?我没想哭啊”摊开一瞧,眼里居然流的也是血水,紧接着,鼻子、耳朵、嘴巴全是血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滴落变成了涌淌,“啊……”我突然感到如火焚,如冰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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