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的初夏,夕阳下,在小兴安岭绵延的群山中,一条小路,走过来父子俩。路两侧灌木丛生,树木密布。此地春风很大,草木发出“哗哗”的响声,不远处河水湍急。
中年男子田长青,挑着一个担子,一头是柳条箱里面是衣服等杂物,另一头是装着木匠工具的木箱。他长脸,身穿灰色的土布长衫,头戴黑色毡帽,脚穿黑色礼服呢面元宝鞋,
他儿子田山虎,十六岁,背着一个布包,脚穿一双黑色帆布胶鞋,身穿洗的发白的蓝色裤褂,腰里系着蓝色布带。腰间别着一个大号的木制弹弓。田山虎好像有点热,想要脱掉上衣。
田长青说:“虎子,别脱衣服,小心着凉。这一路你咋不说话?”
虎子说:“我就不愿意来这,这么远。”
虎子一屁股坐在路旁大石头上,撅着嘴。
田长青:“我们住的是你姥爷家,你娘没了,你大舅他们见天的对咱没好气,你没看出来?”
虎子低头说:“我咋没看出来,不是跟您说了,这事交给我,那房子是你和我娘盖的,是咱家的,他凭啥要,我早晚和他干一仗。”
田长青也坐下,说:“我就是怕你和你舅舅干仗才走的。你娘没了,你难受,我也难受。你姥爷姥姥都向着你舅舅,没人给咱撑腰,虎子啊,这就是上门女婿的下场,我跟你说,以后就是打光棍,也不许当人家的上门女婿。”
虎子:“可咱们去投奔我大爷,也不是咱的房子啊。万一我大妈他们也不待见咱俩咋办?”
田长青:“你大爷写信让咱来的,他毕竟是姓田,这儿是北大荒,人少地多,我就寻思,咱要是在这儿安家了,兴许能活出个样。”
虎子低声说:“就住半年看看,不行还回咱山东,我把房子要回来。”
田长青打断他的话说:“听你的。快走吧,这有土匪,不安全。”
虎子站起来,摸摸腰间的大弹弓,说:“怕啥。”
谁知刚走了几步,突然“呯”的一声枪响,把父子俩吓了一跳,赶快跑到路边的高坡处,趴进草丛里。虎字抬起头张望,田长青一把把他按下。
虎子又抬起头来,低声说:“爹,你看那边。”
只见空旷的田野上,两个穿黑衣黑裤的土匪挟持着一个姑娘,朝这边跑过来。
姑娘的嘴被堵着,胳膊被草绳捆绑着。
一个土匪梳着两条小辫子,辫梢扎着红绳,再配上他酱紫色大脸和红通通的酒糟鼻子,十分滑稽。他左手拿着一支匣子枪,右手拉着绳子。
另一个土匪,戴着黑色礼帽,右手拿着一支匣枪。在二人身后,有五六个手持步枪的团丁,紧紧地追赶。
团丁嘴里喊着:“双辫,我们朱保董说了,你把姑娘放了,饶你不死!”
两个土匪拉着姑娘跑到了漫岗下,躲进了一条浅土沟里。土沟就在田山虎爷俩藏身的下面,相距不过七八米远。
双辫在沟里叫着:“你们保长不就是朱永和吗?有种的让他过来,你双辫爷爷的枪子可不长眼!”
两个土匪躺在土沟里喘息。姑娘也累得闭眼喘气。团丁分成左、中、右各两人成扇形,借着树木和沟坎的掩护,包抄过来,在离二人不远处停住了。
戴礼帽的土匪说:“当家的,有个事,我咋觉得邪性。”
双辫:“咋了?”
戴礼帽的土匪说:“葫芦屯这个朱保董,是东北军出身,枪法准,打死咱四个兄弟都是一枪毙命,可他为啥一直不打死咱俩?”
双辫:“他多贼啊,想要活口,拿我领赏呗。”
“双辫,识相点,赶快把人家闺女放了!”
戴礼帽的土匪说:“听,姓朱的又喊话了。”
双辫回道:“朱永和,你少跟我装犊子!有种你就过来!我俩有三支枪,临死也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你要是不敢过来,咱们就这么耗着。这天一黑,我可就不陪你了。”
朱永和喊道:“双辫,我们有手榴弹,扔过去,你肯定活不了。”
双辫把姑娘搂到胸前,说:“好啊,有种你扔吧!我到阴间成亲了,我老娘也能看见。”
姑娘拼命挣扎着,双辫抱住姑娘说:“别挣巴了,我有的是钱财,到了山上做我的压寨夫人,我保你们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就指着你给我生儿子了……乖乖的,等天黑了,咱就上山,今晚就拜堂,你说你要啥我就给你啥。”
姑娘对他怒目圆睁。
朱永和喊道:“我看见了,是高家姑娘,你他妈快放人。人家就这么一个姑娘。”
这时一个团丁偷偷的跑上前,双辫看准机会打了一枪,团丁倒在地上,疼的打滚,喊道:“救我,救我。”
朱永和迅速跑过去,把他往后拉。
双辫一笑,低声对旁边的土匪说:“这不是来找死嘛。”他举起枪瞄准了冲过来的朱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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