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年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先前站起来的太猛头脑一阵阵得眩晕,伸手撑在一边的桌上想要支撑身体,却用力过猛直接把桌上铺着的垫布给拽了下来,已经热好的便炉和食材统统掉落在地上,乒乒乓乓后是一片狼藉。
李清年看着洒落一地的汤汁,还有好些溅到了他的身上,即便穿了厚厚的衣服但灼热的痛感还是很快在李清年小腿上蔓延开来。
“陛下!末将这就去唤军医。”副将看到李清年小腿上的汤渍,忙起身要出去找人。
但李清年却制止了他,声音沙哑得仿佛耄耋之年的老翁:“带我去。”
李清年没有说让副将带他去哪里,但副将却立时摇头:“陛下,白姑娘已经被高句丽带回了营帐里,即便您去了也无济于事啊,他们定然不会把白姑娘轻易还回来。”
“带我去。”李清年还是重复着这句话,没有自称朕,没有命令施压,也没有艾艾恳求,但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副将却再也说不来话了。
副将从未见过人的表情能骇人到这个地步。
仿佛想要把整个世界都给毁了。
不是暴怒,不是残忍,不是阴狠,不是悲痛欲绝,但却又每种情绪都能在李清年的脸上看出来。
副将不敢想象,若是李清年此时果真见到了白璐的惨状,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是。”所有的劝告宽慰,最后都只变成了一个字。
副将蹒跚着从地上起来,走在前面领路。
李清年的脚步却很急,甚至比副将走得还快些,副将只能加快脚步走到李清年前面,想要用身形给李清年遮挡些风雪。
侍卫一直在营帐内看着,这时见他们二人冒着大雪往愈发阴沉的黑夜里走去,连忙提了灯也跟上去,三个人的身形逐渐变小。
营帐外一直探头探脑的人见状,也小跑着往相反的地方而去。
李清年是个极怕冷的人,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怕冷的原因。
作为先皇的第三个皇子,李清年并没有从先皇那里得到太多关注。
从前他的生母慧嫔还在时,除了照顾李清年的衣食起居外,就是一直引导着李清年去和余溯亲近。
倒也不是说慧嫔有什么谋逆的心思,只是想着余溯是皇后所出,将来必然登基,只要李清年和余溯关系搞好了,那后半辈子也不用被圈禁或流放,能在都城中安安稳稳地做个富贵闲人。
慧嫔为此还是颇废了一番心思的。
余溯生性骄傲张狂,能和他玩到一处的人不多,能和他平等相处的人不多。
所以慧嫔为了让余溯能从心底里把李清年当成最好的兄弟而不是普通玩伴,算好时机在余溯放晚课时,把在睡梦中还穿着寝衣的李清年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慧嫔算的清楚,余溯再怎么张狂傲慢也还是个孩童,更是个男童。
男孩子天性里都有锄强扶弱的英雄幻想,所以慧嫔把李清年最悲惨的一面呈现在了余溯面前,余溯定然会救下李清年,一来二去,便能建立沟通联系。
只是慧嫔却没有算到,余溯因为贪玩晚来了些,而李清年在夜黑人静的寒夜被冻得发狠,不管不顾地把上前来想要抱自己的余溯给扒光,将那些貂裘都穿到了自己身上,还打死不还给余溯。
第二日两位皇子都得了风寒,慧嫔也被皇后处罚闭门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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