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爸从城里回来了。他被人打了,衣服撕破了,脸上有抓痕。他冷着脸坐在客厅。
“死了?”我妈问。
我爸点了点头。
小毛哥被叫了过来。他的眼神有些慌张。
我妈问他:“你也会做木工,为什么让二毛做骰子?”
小毛哥额头渗着汗,说:“我的雕工没有二毛好。”
我妈冷笑了声,说:“小毛,这话你哄哄别人也就算了。我再问你,你明知道你师傅以前有赌瘾,好不容易戒了。你把骰盅给他,又是图啥?”
小毛哥没有说话。
我妈又说:“王师傅没来上工,你说他病了,又是为啥?”
小毛哥不吭气。
我妈说:“你想当个领事的,多挣点钱,这是好事。但是你心术不正,我们这容不下你了。一会我把账一做。你领了钱,就走吧。”
小毛哥提醒说:“我师傅走了,我再一走,货会供不上的。”
我妈厉声说:“我们宁可赔钱!”
一条生命,以二毛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在床上躺了七天而告终。
我家赔了王师傅家一大笔钱。
我妈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妈说,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
这个世上,少了一个说话声音洪亮,一喝酒就上脸的木匠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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