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仰着脸,眯着眼,微微颔首,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心中却暗道:“吴佛子”?老子这就“封神”了?造个神,原来如此容易?哈!真特么爽啊!
待场中的“颂圣”终于略略低了几个分贝,“吴佛子”掌心向上,双手虚抬,“各位请起!吴某还有话说……还有‘其六’!”
还有啥好事儿?佃户们纷纷站起,引颈翘足,满是期待。
但“吴佛子”的脸色已沉了下来,“这个世道,不太平呀!你吃了点小酒,正唱着歌子,高高兴兴的在路上走着,就有人在背后给你一棒子,打昏了你,劫了你去!”
大伙儿微愕,但很快反应过来:大官人说的,是他自己的事儿罢?
小小一个平水乡,没有啥能真正保住密的,况乎黄大郎劫吴大郎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莫说平水乡,整个山阴县都传开了。
吴浩声音朗朗,“有人要谋吴某的财、害吴某的命!吴某不能不做自保的预备!我宣布——”
略一顿,“其六,自今日起,吴家佃户,一切青壮,入为‘团结’,曰‘吴团’!由教师王进功管领,以兵法部勒,农闲之时,教授战阵,练习技击!若有贼情,迅速集合,遵令攻守,闻鼓必进,鸣金必退!”
啊?
“‘吴团’一切使费,包括器械、衣甲、车马、饮食、医药,都归吴某开支!伤损有抚恤,立功有奖赏!”略一顿,“若不幸阵亡,你佃租的地,不论多少,其中一半,归你浑家子女所有了!”
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一下子睁大了!
吴浩脸上堆出笑来,“当然了,入不入‘吴团’,纯属自愿——不愿意‘团结’的,目下就请出列!”
无人出列。
傻子都晓得,哪个出列,哪个的“其一”到“其五”,就都不作数了!
唐宋时代的“团结”,就是团练,不是啥新鲜事,佃户们也没啥抵触心理,关键是条件——
“其一”到“其五”换“其六”,这样的条件,哪里去找?
更何况,“若不幸阵亡,你佃租的田地,不论多少,其中一半,归你浑家子女了!”
一想到将拥有自己的田地,几乎没有一个佃户不血脉贲张!
几乎没有一个佃户认真去想,这真正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的。
还有,许多地方的“团结”,是要自带干粮的,如何比得上吴团的“器械、衣甲、车马、饮食、医药”都归官里开支?
那还有啥可说的?
吴浩等了大半盏茶光景,还是无人出列,笑一笑,“好,既如此,这件事,就这样定规了!”转向王进功,“王师傅,说两句罢?”
王进功应了声“是!”踏上一步,“各位,我说两点。”
“其一,吴团‘部勒以兵法’,不是说说而已!若有不认真训练、不遵命进退的——你们到底不是正经军人,大宋律拘着,我不能随便杀人,却可以打违令者的军棍!几十棒子下来,一样死去活来!勿谓言之不预!”
“其二,大官人说‘不能不做自保的预备’,那是他客气!事实上,建立‘吴团’,更是为了保卫各位的身家乃至性命!”
略一顿,“何以如是说?各位想一想,若大官人真被贼子害了命、谋了财,各位的东人,就换过了!新的东人,可会如大官人一般,免逋欠、免二税、减斛面、减租额吗?”
大伙儿一想:囚攘的!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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