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母后,这就是你教我那首唐诗的场景吗?”
除了明水的百姓和一部分官员,没有太多的送行者。
李敬他们为朱琏打造的马车换换的驶入军前。
赵柔嘉牵着母亲下车,看着漫天的大雪,仰着头问朱琏。
朱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走到李敬,关胜,种彦鸿的的身边。
“尽力而为,杀金狗也要注意自己安全,我在齐州,淄州,等你们凯旋!”
“李敬,你要快去快回,平安回来,帮我做好吃的,带我去看大海!”
小公主稚嫩的童声,听的人心里暖暖的,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
昨夜李敬给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用他作坊新出产的玻璃器,白瓷这么盛着,美轮美奂。
也不知从哪里偷听到李敬要去帮他救父皇,小公主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根本没有吃几口。
晚上睡觉时候,脸颊都是眼泪。
“好,我答应你尽快回来!”
“关大爷,记得快回来教我带兵哦,你教我进军的鼓点,我都会敲了!”
“好咧,小公主,等你长大,为我靖康武三字军擂鼓助威,且看大爷我军将士杀金狗人仰马翻!”
赵柔嘉跟着李敬叫关胜大爷,听的关胜笑容满面,若不是怕一身铠甲硌到公主,他肯定会把公主抱起来的。
“小种将军,努力杀敌哦,等你凯旋,我去找父皇帮你请功。”
“卑将尊公主令谕!”
种彦鸿也没想到,赵柔嘉居然亲自对他交代。
还学着皇后朱琏的口气。
郑重其事的立正挺立,把手放到胸前跟赵柔嘉回答,赵柔嘉不得不仰望他。
朱琏和身后的李清照,眼睛都笑成了豆角。
只有一身红装的顾无双,默默的看着李敬,双眼通红,强忍自己不要哭出来。
李敬却看了陈仁俊,刘锜,周宁一眼。
他们三人心知肚明,这一眼,包含着重托。
“娘娘,我们开拔了,你们在济南府要注意安全,若是有敌人来袭,一定要按照陈仁俊和刘锜的吩咐,该转移转移,该坚守坚守,别想着什么谈判!”
朱琏再次笑起来,关胜这个豪爽的汉子,在济南府颇有声望,所做所为,一心为大宋。
最烦那些口里喊着和谈的主和派。
“好,将士们在这里冒雪列队予看着也心疼,早点出发,早点宿营,一路平安!记住,官家不会吝啬给你们的封赏,如有重大战功,我去官家哪里帮你们请爵!”
“武字军听令,按各营编号,开拔!”
听见朱琏的吩咐,作为先锋的种彦鸿武字军部分骑兵就冲出了城外操练场。
步军就随其后。
李敬的靖字军作为中军,关胜康字军为后卫。
三军缓缓离开。
家属在明水或者不在明水的,走不了几步,纷纷回望。
耳畔响起了顾无忧,赵柔嘉带着几个小随从,稚嫩的童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李敬,关胜,种彦鸿在行军队列旁边并排骑马。
听见歌声,李敬转身就给赵柔嘉和顾无忧的方向竖起一个大拇指。
耳边响起了关胜的笑骂。
“特娘的,口口声声叫大爷,这么好听的歌,不唱给大爷听,你马上扣着的手统,也不分给大爷。“
“大爷,别光顾着听歌啊,我们此番去大名府路和河北西路,怎么分配兵力!”
“跟你在一起行军,等于带着一个军师打仗,我还操这心?”
关胜蛮横的说完,看见李敬一脸诧异的样子,种彦鸿在一边大笑,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李敬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这种守株待兔的打法,真麻烦。
三人还在淄州时候就商议过来,把土匪眼线摆在黄河一线。
已经有七处山寨服从靖康武三路军的诏安,并且跟李敬他们派去的校尉已经开始了训练。
要是金狗把人劫掠北上,就放他们度过黄河。
放他们到先行的批次进入磁州,然后才去剿灭他们。
东线不同于山西的西线,金国已经占据了河东路各州城,说白了,他们押运俘虏走山西路途要短的多。
“大爷,我想去打真定府!”
原本济南府到恩州一路,还有几股大土匪的。
谁知道大名府路的百姓这么往山东一撤离。
这些土匪不是南下转移山寨了,就是去山东矿场,甚至还有人到了济南府,要求从军的。
被老杜募入了厢军。
李敬一群人本来还想着去打打几股土匪,这些土匪在这一带平原无险可守。
到了这里的诏安土匪的校尉,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人去楼空的土匪窝,回报关胜和李敬都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你不怕惊了金狗?再说,金狗正在找不到借口灭宋,真定府战事一开,必然把掳掠二帝的黑锅,扣到你小子头上!”
汴梁陷落,二帝在人家手上,先行开打,金狗肯定把掳掠二帝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
李敬当然不能敢这种事,可是这不代表有了准确的情报,金狗掳掠汴梁皇族北上时候,他不打。
“我有预感。金狗在汴梁城里待不住了!”
虽然没有收到前方准确的消息。
但是李敬判断金狗肯定不敢低估宗泽和自己的能力,一定会在黄河解冻之前度过黄河。
“我也知道金狗未必在汴梁待的住,如果黄河解除封冻,金狗再想从黄河渡口把汴梁大量人口,皇族成员劫掠北上,那就不太现实。”
针对金狗如何劫掠北上,从汴梁到封丘,李敬,宗泽,关胜,赵不试等人讨论了很多次了。
金狗占据了山西河东路。
西线的堵截,只能放在黄河一线,风险极大,随时可能腹背受敌。
东线最好的方式,就是等着西线率先开打。
打草惊蛇。
迫使金狗转进东线,把兵力放置在河北一路,等金兵度过黄河,宗泽发兵在把河东路和河北西路之间的几处关隘占据,最后逼迫金军不得不沿着滑州,相州,磁州一线回师金国。
李敬之所以想偷袭真定。
更多的是预感到西路的张伯奋,岳飞,未必可以拦住准备充分的完颜宗翰。
偷偷占据真定,一来可以钓鱼,二来可以挥师西进,甚至占据太原府。
收回太原,他们未必能站的住角,打到太原,真定,可以截断南下金军退路,威逼燕云,李敬倒是非常感兴趣。
不攻城,这几十门大口径重炮白带了。
“三弟,等金狗从汴梁出发,打下真定府,借我一点兵,我沿着井陉的路,去打太原府!”
种彦鸿祖籍在河东(山西),家族活生生的亲人好多都战死在井陉太原一路。
他梦寐以求的,就是收复太原府,为种家雪耻。
李敬都没有接话,关胜却摆了摆手。
“我何尝不想一战收复河东,我们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粮食,又不可能效法金狗劫掠百姓,打下太原府简单,可是要守住太原府,太难!”
此番东去春来,太原府的粮食都被金军劫掠了。
别说大军,没有存粮,侥幸逃过一劫的老百姓都发愁未来的粮食。
更何况河东府那个地方,山多平地上,大一点平地都是富庶地方,也被金狗劫掠了。
种彦鸿虽然没有操心过军队粮食。
可是他也知道,山东调出来的粮食,已经到极限了,若是李敬哥哥带着船队南下,卖不到足够的粮食,随着大名府,河北两路大量移民涌入,开春不到四月,山东也会发生粮荒。
太原府到山东太远,中途漫长的补给线,随时可以被金狗骑兵中断。
而金狗在云州,在草原,要支援太原府的战事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种彦鸿神色有些暗淡。
关胜连忙安慰他。
“我觉得依照大宋的实力,这个战争不至于打成这样,我也不认为就凭借金狗现有的实力,可以吞并我三镇两河。且不管别地如何,有朱皇后在山东励精图治,加上黄灿,陈卓,李敬他们辅佐,大力发展水师,把军政分开,你我专心练兵,不出三年,就有光复燕云,真定,太原府的底气!”
李敬难得想这么远,当下他们几个人集结这么多兵马,白吃这么多粮食。
就想名正言顺的弄金狗。
替河东,河北,大名府三路百姓和汴京城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战争从来都不是顺着对手的节奏,或者阻击对手为目的打的,可以派兵去盯着太原府,井陉,我们不为收复土地而战。调动敌人,狙击敌人回师金国的妥善路径,就为了阻击金狗劫掠我汴梁百姓。”
完颜宗翰带着西路军南下,别说太原府空虚,身后的云州都是空虚的。
种彦鸿到过太原府,他比谁都清楚,别说太原府城门扛不住李敬的新火炮,连部分城墙也得在新火炮震动下出现缺口。
打下不是问题,问题太原府,真定府都是大城,岂能打了就跑。
真要这么干了,轻弃名城这漫天的污水又泼到他们几个身上了。
想起李敬连官家也敢一起炸,这小子就没有不敢干的事情。
关胜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
“我们先去磁州边上窝着,等着战机出现!”
种彦鸿却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种家军在河东,在井陉打败。
他不在乎收复太原,也不在乎背上轻弃名城的称号,更在乎复仇。
更希望在种家战败之地,用金狗的头颅,祭奠为国捐躯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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