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意略作迟疑,询问他,“这是那座地牢?”
他没有进来过,只知道地牢的具体位置,这里的环境可真是阴暗潮湿,他真炁凝聚,目力大增,方才看清楚,身边的不远处竟淌起浓稠的血水,一滴滴鲜血从地牢顶部渗透落下。
血水浸着一个白骨堆成的监牢,上面刻着诡异莫名的符文,竟像是个监牢模样的祭坛。
再看监牢里面,盘坐着不知死活的僧人,手里捧着一卷人皮经文,眉毛血染,身形枯瘦干瘪。
五官依稀能辨别出来。
他心中大震。
“住持。”
圆意一时间悲从心来。
“不错,这就是之前囚禁我的地方,只不过现在模样大变。至于归西的老和尚,可不是我将他的尸体搬到此处的。”
僧人如果是正常死亡叫做“圆寂”,非正常死亡,便是归西。
圆意何等剔透,立时猜到沈墨话里的意思。
他到底佛法精湛,面对如此诡异悲伤之事,依旧很快收拾好心情,“我多少也猜到了,以住持的修为,距离圆寂怕是还有几十年。他去的着实突然。这个祭坛究竟是怎么来的?”
圆意的悲伤收敛后,再看向住持的遗体,心中没有过往的敬爱,禅心里反而平添许多过去没有的悚然惊怖。
仿佛住持不再是过去那慈悲随和的高僧,他的遗体正承载着一头极其凶恶的厉鬼,随时都可能苏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但这个祭坛很邪门,而且十分凶险,偏偏……”沈墨顿了顿,“我对它很感兴趣。”
确切的说,眉心的血眼对它很感兴趣,对它手里的人皮经文也极感兴趣。
可惜沈墨没有办法影响到白骨祭坛,更没法取出那卷人皮经文。
而老和尚遗体下的血泊已经扩张到祭坛外,这里的凶险随之剧增。一旦超过沈墨心中的警戒线,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只是在此之前,他依旧觊觎着祭坛里的事物。
长生之路充斥着凶险,但凶险背后也多少伴随着机缘。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解铃还须系铃人。
老和尚既然是摩诃寺的住持,说不定平日里会遗留一些线索,圆意兴许能帮到他。
当然,他不会强迫朋友。
同样,他也会先让圆意认清现实。
死去的老和尚,已经不是圆意心中的老和尚了。
圆意的禅心无疑是清晰地告知着圆意,住持很可能会化身成什么可怕的怪物,始作俑者多半是眼前祭坛。
圆意沉默一会,“沈墨,这等邪门的事物,你当真想要沾上?”
沈墨淡然一笑,“你以为踏入炼神,证得神通,便是世人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吗?”
他眉心肉缝睁开,猩红的血眼凸起,显得格外狰狞恐怖,和此刻地牢的环境,居然有说不出的和谐感。
“这便是炼神,这便是神通!”冷冰冰的声音击打进圆意的禅心。
沈墨身体力行地为圆意展现“炼神”的真实面目。
长生种已然是有别于人的另外一个物种,并非世人想象的仙风道骨、宝相庄严,反而异常狰狞,令人恐惧。
如历史的胜利者修饰鲜血淋漓的历史,长生种的恐怖也被凡人用美丽的神话传说修饰着。
既然长生门前多白骨,那么长生者们,又怎么会如世人想象的那般美好。
红粉骷髅、白骨观,诸如种种,其实都在隐喻长生者的真实面貌。
所谓仙风道骨、宝相庄严,无非是世俗人对长生者一厢情愿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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