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从赵金玉那支了几贯钱,趁天色刚亮,便带着周盈周春和琳儿赶着马车去了苍宣县城。
琳儿还从来没有出过平凉,到富安时,见沿途绿意盎然,草长雀飞,景色怡人。又见远处苍山碧绿,雪峰飘渺,顿时心旷神怡,陶醉起来。
“元良哥哥,琳儿还从未想到,富安离我们平凉就几十里,可却完全不同呢。我们平凉站在大通河边往西看去,便是连片的戈壁,连树都不长一棵。不像这富安……嫂嫂,那是什么树?”
“那是柳树!”周春抱着琳儿,认真地说道。
赵正顺着琳儿手指的方向,笑吟吟地看去,却真是一林杨柳。
苍宣在陇右与河西的交界处,苍宣往东南,经陇右直到黄河之内的关内道,这里沃野千里,气候宜人,兼具水分充沛、日照充足,乃大唐京畿的粮仓,同时也是抵御吐蕃的三道战线之一的东部前线,是长安京畿的西北门户。
而顺着祁连山脉下的河西走廊往西,经过凉州武威、甘州张掖、肃州酒泉、沙洲敦煌等河西四州郡,再过玉门关、阳关,便到了安西。此一路直至大唐版图最西端的碎叶城,期间数千里,则是黄沙漫漫、遮天蔽日,是抵御吐蕃三道战线之二的西部前线。
而大唐东西两厢交映,气候变化、风景更迭,便是从平凉与富安的差别开始。
“元郎,驻车!”周盈忽然叫了一声。
赵正连忙勒马停车,却见周盈跳下马车,径自跑到柳林边,伸手折了几枝。
“好好的柳树,你折它作甚?”赵正问。
周盈跑回来坐上了马车,将手里的柳枝一人一枝发给了众人,道:“周集原本是从兰州迁来的,元郎可知招魂柳一说?”
赵正摇头,闻所未闻。
周盈便道:“相传上古时有个王君叫重耳,他曾遇难在外流浪,途中险些饿死。好在有一个追随他的臣子叫介子推,其人忠肝义胆,割股奉主。后来重耳回朝称君后,介子推不求做官不愿领赏,带着母亲隐居山林。重耳为了让他出仕,竟以放火烧山相逼。谁知介子推死不退让,与母亲抱着大树宁愿活活烧死……后来,兰州人为了纪念他,便每逢五月初四,就在家中门前插柳,这便是招魂柳的由来……”
琳儿听得认真,一双眼睛噙着泪水,“那这个介子推为什么不愿做官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赵正“驾”一声,催动马车,嘴里却道:“因为他蠢。”
“元郎!”
周盈嗔怪地道:“那是先贤,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赵正便使劲点头,道:“我错了,娘子。”
正值午时,马车进了县城,赵正去栓了马匹,停了车,便带众人在城中游玩。周春吵着说要去刑场看周奎,却被周盈骂了一通。赵正也不想让琳儿见了血腥,绕着弯躲过了刑场。
远远瞧见一队府兵戒严,城中百姓把刑场围得水泄不通,不多时,便听见有人高呼一句:“砍了!砍了!”人群轰然一声,掩面的掩面,惊呼的惊呼。
赵正却好整以暇地要了两盘羊肉,点了一份面扇子,招呼着众人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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