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柴在前,赵正一行二十二人,自营中而出。唐军守夜哨卫怕是从来没见过大摇大摆的吐蕃骑兵就在眼前堂而皇之地晃过,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却又见一队唐军甲士左右开路,护送着这队人马直往东门而去。
眼看时辰已到,赵末也穿戴整齐,披甲到了城门口。
他特意摆上了一桌壮行酒,举着碗对众人道:“此战,凉州拜托各位虎贲了!”
梁珅拱手,“为了大唐!”
赵正点头,行礼道:“定不辱安郡王使命!”
众人齐齐喝完了手里的酒,赵末甩碗一砸,大手一挥,“开城门!”
守门兵士“叽呀”一声,打开了墨宣城寨的厚重木门。段柴一马当先,“驾”一声,青海马撒开四蹄,望城外奔走。
赵正紧随其后,梁珅伴随身侧。赵大柱殿后,二十二人鱼贯而出,出城之后,直往南边祁连山而去。
大漠风沙未停,夜幕圆月仍盈。
幽暗的月光洒在大漠的苍凉之上,弥漫的黄沙铺卷而来。二十二骑人马在沙丘中穿行,众人捂了口鼻,脚下健马翻卷着沙砾,渐渐地消失在了赵末的视线中。
“郡王,他们能成吗?”右武卫领军将军庞元堂也出现在了城头,看着人马消失的方向,问道。
“成与不成,对于大唐来说至关重要。但是对于凉王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赵末摇摇头,又道:“对了,达布今夜送来了和书,约老夫明日在阵前一叙。”
庞元堂冷笑一声,道:“这个达布,倒没我想象地那般强硬。”
“达布又不蠢!只是他不想与我等缠斗,让旁人渔翁得利而已。”赵末道:“吐蕃六茹并非铁板一块,其中龌龊比起大唐朝堂来不遑多让,而且河西之地又是块烫手山芋,达布心里清楚地很,只要没有在肃州占得太大便宜,他迟早还是要和我们坐下来谈的。”
“那总得有个由头!否则吐蕃大相还不在赞普面前参他一本里通外国?”
“他想用三百大唐将士换他的一个千本。”赵末道:“不论和不和,这个买卖倒是可以做。”
“月牙泉边抓的那个曲贡?”庞元堂转身看向了西面,“既然能和,郡王为何还让赵元良去陇右?我听说凉王殿下可是很看重这个人的。”
“正是因为凉王看重,我才要试试这人的成色!”赵末道:“凉王在陛下帐内不理外事,朝中根基尚浅,可用之人寥寥无几,眼下能依仗的只有右武卫,还有我这个行将就木的族叔。他日要与太子一争高下,凉王身边没人可不行,庸人更不行。我观赵正,其人看似憨实,地位低微,实则胸中似有乾坤。能治民,能统军。”
说罢,赵末话锋突然一转,“但这还远远不够!与日后朝堂那杀人不见血的争斗相比,此去吐谷浑根本不值一晒。到底是金是石,唯有替凉王试过才知。左右不过是个泥腿子,大浪淘沙,生死两用。结果对于凉王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郡王用心了!”庞元堂深深一躬。
赵末笑笑,叹了口气,“我老了,该找人接手了。元堂,有你在,右武卫我便放心。太子想动凉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还须多帮衬帮衬老夫!”
庞元堂正色道:“右武卫定护凉王周全!”
“此事不再说了!”赵末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转身道:“走,回营。陪我去念段经文,遥祝吐谷浑之行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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