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均是一脸震惊的表现,一时没有回话,懒洋洋靠在那把方椅上的谢乘年微微前倾,将卷宗丢在一边,似笑非笑地轻声问了一句:
“二位,此来何意?”
猛然间,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让两人惊醒了过来,显然,在这位大人面前怀疑他的身份,这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谢乘年并不会容忍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谢乘年就是谢乘年,无论他语气如何、行为如何、想法如何……
他的属下只需要记住他是谢乘年,千变万化的谢乘年,独一无二的谢乘年。
他很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身份。
这是一种对算命先生的不信任,是对天机楼最原初的背叛,是谢乘年无法容忍的最大错误——
棋子从来都不应该考虑执棋者用什么姿态落子,在什么地方落子,落子的目的又是什么……它们只应该安安静静地呆在执棋者的手上,然后等待执棋者把它们送入棋盘求生或是赴死。
有自我意识的棋子,只应该被销毁在垃圾场里。
这是在挑战执棋者独一无二的权威。
“属下不敢!”
此时,两人额头处的冷汗几乎都要下来了。
这种风轻云淡却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一旦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男人想动手,他们两个恐怕连叫出来的时间都没有。
算命先生之所以叫算命先生,不是因为他真的会算命。
而是因为他想让谁活谁绝不能死,他想让谁死谁就绝不能活,所有棋子的归宿早就被算到了终点……没有人能更改。
与其说是算命先生,不如说是戏命先生。
就像舞台上的傀儡,它们从来没有勇气质疑背后的傀儡师。
它们身上的所有命门都被对方死死掌握,在它们走上舞台的那一刻起,它们就不再是人,而是忠诚而愚蠢的傀儡。
除了老实听话,跟着对方的指令舞蹈之外,它们面对的只有报废。
从久远的回忆里抽离出来,谢乘年微微舒展身体,唇角泛起一丝病态的笑容。
显然,面具之外两个刺客察觉不到,对方居然罕见的笑了。
“此来何意?”
还是同样的问题。
就连语气都是那样机械而重复。
此刻,两名天机楼下属的刺客当然不敢隐瞒什么,掉脑袋的买卖他们可不敢做。
谢乘年就是谢乘年,无论如何,这位天机楼的楼主永远都是执棋者,而他们,只需要做一个听令行事的棋子,这就是天机楼的规矩,活下来的规矩。
“曹公有话让我带给您,”矮瘦的刺客不敢抬头,身体微微发颤,只是低声说着:“那两个人,已经同意了我的条件。”
“哦?”
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芒,谢乘年正低头看着一些卷宗,他微微抬起头,诡异的面具双目俱黑,似乎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两人,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生火。”
谢乘年没有正面回复他们,也没有再去看眼下的卷宗,只是起身给茶壶又添了些水。
金山时雨的味道,添水到第六次就会开始变得寡淡,可前五次却是越煮越有味道。
人在江湖亦是如此,少时太轻狂,不知有所不为;老时太稳重,不知应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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