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发已苍白,眼皮松弛,面无血色,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目中不禁泛起泪花。可鬼神一说,沈老爷向来不信,心中一惊过去,便是浓浓悲伤:“老陈说什么话,昭儿已经走了,我,我心里清楚的很。”
沈老爷说完叹了口气,转头对一旁的黑衣男子道:“秋末,你先去客房歇着吧,江南到此,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
散秋末先是点了点头,看着沈老爷悲怆的神色,不禁蹙眉,犹豫道:“沈叔叔,小侄开始也听到了一些东西。”
沈老爷眸子一亮,随即黯然:“没来由的东西不听也罢。”
散秋末沉默片刻,又道:“小侄今日在城外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
陈五爷闻言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小人昨夜也清清楚楚瞧见了沈小姐,还听到了一阵箫声。”
散秋末打量着沈老爷的脸色,缓声道:“小侄也略有耳闻,沈小姐突然去世似乎……”
“另有隐情”四字散秋末已然咽进肚子里。他这个人,一向懂得察言观色。沈老爷眉眼一垂,他就知道不必再说下去。
沈老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秋末说的不错。昭儿她,是被人杀得,那个人,带走了她的头颅。”
陈五爷轻声道:“所以沈小姐为了报仇才不愿离去……”
散秋末注视着沈老爷的脸,忽然道:“却不知那箫声……”
沈老爷道:“昭儿生前最爱吹箫。”
散秋末点头,不再言语。
3.
夜。
子时未到。明月高悬。
城外的月光白的像雪,朦胧的像雾。
风,淡淡的,凉凉的,吹破雾气,吹不散月光。
枫叶在风中奏起瑟瑟的曲子,显得凄凉而忧伤。
散秋末踏着飘落的鲜红的枫叶,已然来到沈从昭的坟前。
惨白色的纸钱随着风飞起,仿佛直上云霄,却又翩然落下,落在散秋末的脚边,混杂着鲜红的枫叶,再起飞旋,像极了白色的蝴蝶,翩翩起舞,迈着死亡的步伐。
子时。
已是子时。
月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
凄凄惨惨的箫声响起,悠悠然然,飘飘忽忽,像梦,像现实,像梦里的现实。
散秋末不怕,他简直一点都不觉得心慌。
他就那么现在沈从昭的坟前,看着那隆起的土包,看着土后忽然飞起的一抹红艳。
红的像极了深秋的枫叶。
乌黑的发丝在黑暗中凌乱。
风大了,纸钱发疯似的扑向红衣,扑向凌乱的发。
红衣女子在吹箫。
惨白的骨箫在黑夜里响起催命的魔音。
曲子诡秘刺耳,远远听来仿佛鬼泣。
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却露出了一张血红色的唇。涂血似的唇仿佛已滴下了血,鲜红的血。
散秋末的确有些慌了。他分不清眼前的红衣女是人还是鬼。但他没有走,他还没有答案。
他站在坟前,好像瞬间变成了石头。但这石头突然动了,他不得不动。
红衣女已然出手,手中不再是骨箫,而是一把银光闪闪的铁扇。这扇子和普通折扇仿佛没有什么不同,可她的扇却是钢铁制成的,扇骨就像一根又一根的短剑,被钢环连起,构成一柄很美的折扇。
折扇一下,又一下扫过散秋末的喉咙,他好像已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凉。
飞起的红衣变得模糊不堪,一把扇子来无影去无踪,散秋末看不清她在哪里,他追不上,也躲不开。
然后。红衣忽然落在了坟前。背对着散秋末。
她在笑,笑声甜美。
可在这没有月光,只有黑暗的子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她笑的好听了。
“你功夫还可以,不过比起我,差远了。”
她的声音又苏又软,甜的让人只觉心头发麻。
散秋末看着她的背影:“姑娘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姓沈。”
散秋末一惊。难不成自己真的见鬼了?真的见到了沈从昭沈小姐?
那个人总算转过了身。
只见她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眼尾轻轻飞起,带着些许妩媚,额前一缕碎发,遮住半张惊艳的脸庞。乌黑的长发被红绳束起,红衣贴身,腰带乌黑。
她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潇潇洒洒的走到散秋末身边,歪着头,唇角一勾,笑道:“你看我是谁?”
这张脸的的确确是沈从昭。简直一模一样。可这个人又偏偏不像沈从昭。
沈从昭是名门闺秀,武功自是不高,可这个红衣女竟连散秋末也无法招架,再者,沈从昭自幼习得礼仪,一直是淑女模样,但眼前这个人却像极了市井之中的流氓混混,浪荡公子,若她不是女人,散秋末定然会以为她是那家的公子爷了。
散秋末整个人都似怔住了。
红衣女瞅着他,笑道:“你可认识谢音?”
红影忽闪,眼前赫然已没了人影。
散秋末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前除了沈从昭的坟墓,的的确确是连个人影都没了。
若不是红衣女轻功高超,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散秋末真的见鬼了。但是谢音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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