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凛想到她那句‘要啥自行车’,不自觉的翘起唇角,“我老婆需要。”
“卧槽!”
关珏有些站不住,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三爷,你现在别跟哥们说这种话哈,哥们这画面一出来,真觉得你是变态。”
“……”
乔凛脸色一沉,“推车去。”
“你态度好点。”
关珏不乐意的,“信不信哥们……”
他转回头就作势朝院里喊,“三嫂……”
乔凛捂住他的嘴,无声的警告。
“噗~”
关珏笑了,推过自行车拍了拍后座,“三爷,劳烦您载我吧,冲您这发了芽的气息我就蹬不动!”
乔凛也不在意,长腿在车上一胯,下颌指了指前杠,“二哥,上这坐,小爷先把你三嫂的地儿腾给你。”
“……”
关珏无语,扭脸又要喊,“三……哎!你别把哥们扔下呀!老三!三爷!哥们给你开玩笑的嘿!等等我!等等!”
“老三哪!”
郑队长从院里跑出来,只见乔凛骑车载着关珏已经走远,不禁惋惜,“这孩子,咋不多待一会儿呢……”
……
开业后,宁七便一头扎进了服装事业里。
结结实实忙了一阵。
打从丽娜和秀芬出了九十件货,每天就都有‘临时业务员’上门了。
每个人至少都带来了四五十件的销量。
实在来不了的,例如文化用品厂的那个男领导,他爱人也打来电话帮忙卖出了五十多件。
宁七去送货时就让马胜武骑乔凛落下的自行车载着她。
大大提高了效率。
说起来,她们家还是在开业当晚收拾院子才发现乔凛的车落这了。
马胜武推着车去郑队长家要还回去。
郑队长直接说,老三来电话了,暂时用不上自行车,车给三宝留着用吧,正好她镇上去的勤,给谁骑都是骑!
宁七明白了,这是乔凛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她。
没过多推辞,她的确是需要交通工具,搭马车去镇上太耗费时间,走着去拎货还不方便!
有了自行车,解决了大问题!
不用故意去道谢,乔凛也不吃这套,只要她好起来了,一切都好说!
连续一段时间里,上河村的村民便都看到了一处移动的盛景——
马胜武蹬车载着三宝,小姑娘还抱着一包袋子,里面装的是满满的假领子。
问起来,就说是去镇上送货,真真让人羡慕!
既羡慕那车,又羡慕服装厂,效益也太好了!
王二嫂和秦桂花都直说三宝安排的明白,这才开业几天呐,每天都忙不过来!
宁七却不敢多乐观,她清楚,临时业务员带来的‘盛况’只能维持一阵子。
个人的社交圈都是有限的,根本不足以维系一个厂子的发展。
她必须拓展出新的出货渠道!
马姨的裁缝铺她放了很多货,趁着有车,她等马胜武放假就去隔壁几个镇撒了一圈网。
固定经销商又敲定了几家,这才能微微放心。
……
仿一夜之间,假领子风潮便迅速在青城镇吹起~
妇女同志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穿戴起F&M马家牌假领子出门。
连同中小学生,都喜欢在外套里配个干净利索的假领子!
从而彰显自己靠近潮流的初心。
服装厂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王二嫂和秦桂花外加冯玉珍从早到晚都嗒嗒嗒的踩着缝纫机~
大家干劲儿十足,气势高昂,每做一件,可就有一件的提成呀!
销量多了,宁七更是紧抓质量大关!
委任马兴文担任临时质检员。
每早开会强调,但凡有不合格的产品,立刻报废重做!
绝不能抱一丝侥幸心理。
各方努力下!
服装厂开业不到半个月就逐渐步入正轨。
宁七稍稍放心,抽出些精力开始筹建大棚,镇上找的工程队一到,更是引发了村民们围观的热潮!
“三宝呀,你家服装厂都忙不过来,还要搞上种植啦!”
宁七卖起关子,热闹让大家随便凑,就是不说盖大棚的用意。
“三宝呀,你这买卖到底要干多大呀,郑队长西山的空地都给你啦,能忙过来嘛!”
上河村就这么大,东家打孩子西家都能知道!
郑队长给了宁七十多亩空地儿这事儿自然也瞒不过大家!
“种树!”
“三宝,树有啥好种的呀!”
村里人不解。
宁七笑着回,“要想富,先种树,福气来了挡不住!”
得空时,她就去荒地看看。
家里人都忙,就她自己能到处瞎跑。
拔拔草,或是忙里偷闲的在地头坐一会儿。
十多亩荒地看出去,只要稍微幻想下种满刺玫果树的场景……
心潮就开始澎湃了!
“八零年!”
宁七迎风高呼,“我太爱八零年了!”
“咩~!”
转脸看去,见周启安牵着羊站在不远处,她不禁笑道,“安子!!”
周启安牵着羊过来,脚上穿着宁七送她的鞋,“三宝,你做这么多事,能忙的过来吗?”
他没为鞋子特意道过谢,一切都在不言中。
“还好。”
宁七笑笑,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也没多忙,不是还有时间在这儿待一会嘛。”
服装厂除了等业务员上门,也就每周去镇上送一次货,偶尔会多送两趟。
好在马胜武有力气,再加上乔凛车好,她坐着都能感觉到马胜武蹬的很嗨。
大棚嘛,进度挺快。
几天而已,五亩地已经建到一半儿了。
她和郑队长定好,等建到三分之二,就在村里开会说人参认养的事儿。
每一步都是按计划来的。
很顺利!
只要钱到位,玻璃全干碎!
“安子,我还要谢谢你呢。”
“你谢我什么?”
周启安不明白。
“草呀。”
宁七抬手比划了一圈,:“我昨天来的时候,草可没这么干净,肯定是你帮我拔的吧。”
在村里,也就安子会一直默默无闻的帮她了。
“小事。”
周启安垂下眼,“再说,是法啦力的功劳,它想吃草嘛,在哪吃不一样?”
“是呀,在哪吃不一样,可以前法拉力都是在山脚下吃的。”
宁七淡笑着,“因为你这个主人有心,法拉力才要来西山荒地这边换口味了……”
周启安有些红脸,好一会儿才道,“三宝,我能为你做的太少,也就只能拔拔草了。”
村里人都知道,乔凛给三宝留了辆自行车,特别高档的自行车!
可他却……
“说这些干嘛,朋友间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你要是整大了我还受不起呢。”
宁七看到球鞋倒满意了几分,“安子,回头我种植园搞起来,你放假没事了就来帮忙。”
潜台词她不用说!
安子能赚到钱就可以给自己添置东西了。
不至于总看那薛彩芳的脸色!
周启安扯了扯唇角,看着眼前的荒芜还是纳闷儿,“三宝,你为什么要种树呢,村里人说,种树需要好些年才能看到收益呢,你家服装厂做的好了,不是来钱更快?”
“人得往长远看。”
呼出口清冷的气,宁七正了正神,“阳明十二岁便作出《蔽月山房》,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有人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
她看向周启安,“这世界很大,我们现在,就好比那些小树苗,需要时间才能长大,等到茁壮了,就要做更喜欢的事,看更广阔的天,你明白没?”
“……”
周启安似懂非懂,但点了点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对的。”
“傻弟弟。”
宁七摇头笑笑,“别跟我二哥和小柱子似的,搞个人盲目崇拜哈,你得保持清醒,发现我犯错误了要及时纠正,像是……”
乔凛那样。
但这话她不好说。
安子太敏感了!
“我不是你弟弟!”
周启安有些急,“我比你还大一岁呢……”
“那又怎么样?”
宁七乐着,“在我心里,你就是像我弟弟一样!”
“我不是!”
周启安不乐意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能是你弟弟,只能是哥哥!”
“喂喂,小安子,安子,你在哪里了,赶紧到村部来一趟……”
广播喇叭里传出郑队长的声音,村里离荒地有些距离,听着就稀稀拉拉的。
宁七拧眉,“安子,郑爷爷好像要找你……”
“找我干什么?”
周启安也朝着广播喇叭的方向看,他最近也没打架呀。
就算打架!
也不至于广播找他吧!
“喂喂,周启安,小安子,你听到喇叭赶紧到村部来一趟,你妈妈高霞回来了,喂喂,小安子,你在哪里放羊呢,赶紧来趟村部,你妈妈回来了,着急找你……”
“!”
宁七睁大眼,忙推旁边的男孩儿,“安子,你听到没,快去村部,你妈妈回来了,是你妈妈找你的!!”
“啊?”
周启安不敢相信,摇晃的起身,喇叭里突然传出女声——
“安子!启安!我是妈妈,你去哪里了孩子,快到村口来,妈妈很想你呀!启安,启安……”
“听到没,你妈真回来了!”
宁七急着,“快去呀!”
“……”
周启安恍惚了。
宁七没辙,只能一手拽过法啦力,又一手扯住周启安,抬腿便往村部跑!
一路上广播还重复了两次,都是郑队长催促周启安快到村口的声音。
没等到地儿,远远的便见村里人已经围站在那里!
郑队长的广播不光把周启安呼唤出来,连同村里人也一起叫来了!
大家都知道高霞是怎么离开的上河村,离婚后不好意思嘛!
现在如此高调的回来,能不出来看看?!
宁七拉着周启安没等上前,薛彩芳便迎了过来,扯过周启安就要先回家,:“安子,舅妈先带你回家换身衣服,你说你出来瞎玩儿,怎么不知道换身干净衣服呢,这要让你妈看到了,还以为舅妈薄待了你,快,先回家收拾利索了再见你妈!”
喔嚯~!
一朝风云突变!
赖子立马变成了安子……
找补的未免也太迟了!
宁七见周启安还一副梦里的模样,眼瞅就要被薛彩芳拉走,不禁喊了一嗓儿,“周启安在这儿啦!!”
喊得太急!
声线都劈了!
凄厉的!
换个词儿就是‘杀人啦!!’
调儿都一样。
围在前头的村民们‘唰’~的便回过头,上百张脸同一时间看过来!
正好见到薛彩芳扯着周启安要回家的场景,嘴快的立马接力,“高霞!你儿子过来了!你快来!薛彩芳要给他领走啦!!”
“看你们这话说的……”
薛彩芳在原地是脸红脖子粗,:“我能把我外甥领哪去,这不合计我大姑子回来是大喜事儿,让孩子先回家洗洗嘛,不然我大姑子她……”
“启安!”
带着哭腔的女声打断了薛彩芳的话。
村民们很有默契的‘呼啦’~散开,看热闹都看出经验了!
让出一条溜光大道的同时,宁七便在大道的起始处看到了一脸泪水的高霞。
这场面,倒真像是那首《乡愁》——
她在人群的那头,她儿子在这头。
高霞没急着动,泪水却代表了无尽的思念,顺着人群让开的这条路,化成汹涌的征途。
“安子,你过去呀。”
宁七小声地提醒,“快去抱抱你妈妈。”
盼了这么久的事儿,美梦终于要成真了。
围观群众也安静了下来,憋着口气等着这场母子相聚的大戏。
周启安木头般一动没动,离着几米的距离,表情懵懂,却又陌生。
“启安!”
高霞喊着他的名字,踉跄着步伐,终于奔了过来,“你不认识妈妈了吗,启安呀!”
“……”
周启安一看她来了还有些想躲,脚下退了一步,宁七却默默地撑着他的后腰!
迎上去,便是温暖!
下一秒,瘦弱的周启安就被高霞拥入怀里,“启安,我是妈妈,我回来接你了,我的儿子,我来接你来了……”
“……”
周启安似被这一记记呼声唤醒,他嚅动着唇瓣重复,“妈妈……”
“是妈妈呀!”
高霞哭得五官变形,抱紧他又松开仔细看,“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呀,你怎么……怎么造成这样了,妈妈让你受苦了,受苦了……”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这么凉的天,她儿子的裤子才到小腿,破破烂烂,怎么能御寒!
她一直往家寄钱寄东西呀,怎么还会……
“儿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高霞越发心疼,“你受苦了,受苦了,我的儿子,妈妈回来晚了……”
围观的村民虽看到了预期的场面,但心里都跟着不好受。
有妇人直接抹起了眼泪,不说旁的,周启安在村里平常是什么处境,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如今人家亲妈回来,声声泣血,字字诛心,谁听着能舒服?
宁七也跟着红了眼,心里却是欣慰的。
尤其见高霞穿着入时,她烫的头,戴着金耳环,一身现年港城那边很流行的宽肩西服套裙。
从内到外,哪里都写满了衣锦还乡。
就冲这,她也替安子开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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