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也不墨迹,抬起屁股就坐了过去。
朱祁钰哈哈大笑,说道:“以军功封侯之人,这脾气,就是对朕的路子,朕喜欢你。”
“谢陛下夸赞,臣不敢!”陈懋连忙说道。
“你来看,朕面前这副残局,若你执黑,当如何行棋?”
闻言,陈懋低头一看,当即蹙紧眉头。
“黑棋已经陷入劣势,难。”
朱祁钰来了兴趣,问道:“黑棋前方攻势如火如荼,朕看来,黑棋当是必胜之局面,宁阳候有自己的见解?”
陈懋不敢有丝毫的僭越,说道:“陛下请往后看,黑棋的后方,根基不稳。”
“白棋的根基已重,只需落下一子,黑棋的后方数子便会被直接吃掉,再难以翻身。”
朱祁钰从前并不懂得围棋,其实是现学现卖,想露一手,却没想到遇见行家了。
于是,笑着道:“如此看来,宁阳候于棋艺研究颇深了?”
“不敢,臣家中一女,琴棋书画均有涉猎,说起实在惭愧,臣之棋艺与她相比,不过是皮毛而已。”
听陈懋说道,朱祁钰道:“那这样看来,朕日后若有空闲,当要登门讨教一番。”
陈懋笑道:“陛下折煞小臣了,陛下喜好围棋,此乃小女的福分,臣叫小女进宫与陛下弈棋便是。”
“扯远了,扯远了。”朱祁钰哈哈一笑,随后嘴角一翘,问道:“那爱卿看看,此局主要在哪一子?”
“在此子。”陈懋指着棋盘下十一列十七排的交叉点,垂首道:“白棋此子,乃是插入黑棋后方一心腹大患。”
“黑棋目下看似占据优势,可白棋只需在此处周围落下一子,便可将黑棋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了。”
说到这里,陈懋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正犹豫间,朱祁钰执白一子,于方才位置上悬空,冲他似笑非笑道:“那依爱卿之意,朕这一子,该不该落下去?”
陈懋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话说到最后方才恍然醒悟,但泥潭已深,话到此时不得不说了。
“陈爱卿,莫非没听到朕的话吗?”
陈懋连忙起身,叩首在地:“臣棋艺不精,胡言乱语,陛下切勿相信、切勿相信!”
朱祁钰将这颗白子捏在手心,脸上笑容凝固,淡淡道:“依宁阳候的话说,在朕面前可以胡言乱语。”
“那朕倒要问问了,宁阳候在从前的正统皇帝面前,也是这般随心所欲不成?”
“这…陛下恕罪!”陈懋心中后悔不已,趴在地上。
朱祁钰将手中白子扔到地上,他的面前,淡淡说道:“这颗白子,便赐给宁阳候了,闲来无事,好好想想,这盘棋到底该执黑还是白。”
“朕的身体不舒服,宁阳候回去吧!”
陈懋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将白子紧紧攥在满是热汗的手心,连头也没敢抬起,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退走,朱祁钰也是靠在榻上大大的松出口气。
这个陈懋,嘴皮子是真硬,都到那个份上了,硬是没表态!
想着,朱祁钰微微眯起眼睛,拿起茶盏喝了个一干二净,冷哼一声。
“躲,你躲得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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