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见面前一片白,是骨朵朵棉花云,瑞腾腾,是缕缕九霄遮天雾,朝下一看,脚似踩踏实地,万里山河巴掌大,人如蝼蚁。
周清即是心惊胆跳,直怕掉下去,成为一滩肉糜,动也不敢动弹,又有些新奇,只觉这般,遨游大千,方是人生妙趣。
然而还不待他细细感受,好似只是眨眼思绪间,云头一顿,耳边传来:“到了,站好了…”
随即脚下一实,云头飞速坠下,已经落了地面,脚踏实地,面前房屋瓦檐,茅屋田垄,已到周家庄里。
“真是神奇,千里之程,眨眼之间,若会这个功夫,以后与人递报送信,当个铺兵,不愁没生意…”周清胡思乱想到。
刘樵则矗立周家门前,忽然道:“周三郎,你家好似出了丧事?”
周清回过神一看,心下大惊,怎么门前尽是白幡黑联,庄人来往面露悲色,顾不得其它,连忙拔开腿朝门内走去。
刘樵也跟着走进周家,那些围在门里,一身丧衣的庄人,见他们来了,赶紧让开道路,纷纷道:“三叔回来何其晚矣,太爷今早已经咽气了…”
“是啊,弥留之际,尚念三郎…”
周清满脸不敢置信,一把扑到灵堂,果然一方棺木,尚未盖板,周太公神色略显狰狞的趟在棺中。
“爹…”周清瘫在地上,差点晕了过去,大声悲泣道,四周亲戚后生皆来搀扶,尽都神色悲泣,又有哀叹之声。
值此之时,庄中连连死人,连德高望重的太爷都难逃此劫,死得怪异。
看见后面刘樵走进来,这些庄人脸上哀愁才减去几分,纷纷跪下,拜道:“求仙长明察秋毫,断此邪灾妖祸,救我等生灵横死之危…”
刘樵连忙避开,扶起众人道:“当不得仙人之称,这间事,贫道已尽知,诸位放心,此行专为炼魔而来…”
其实刘樵心里也没底,但目前自己已经是这些人唯一可依靠的了,要是直说没有万全的把握,反倒使人心慌乱。
“仙长慈悲…”众人一听这话,又是一跪到地,面露感激、希冀之色。
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妖邪手段,凡人能有什么办法,只望这仙人能除妖氛,还个乾坤朗朗,百姓安生。
有些年老的,更是捧来家中仅有的一点金银,叩首道:“吾儿死于妖邪之手,求仙长慈悲,施法力,扫灭妖邪,愿奉一生积蓄,给仙长营造宫庙,设祠朝拜…”
其余人也神色诚恳,叩首齐声道:“愿为仙人设祠建庙,我等后世子孙,万代朝拜,但有血脉存世,香火不绝…”
刘樵闻言,心情有些沉重,没有拒绝,只是一一把这些乡人,庄客扶起,道:“不必多言,交给贫道便是,舍了一身力,也得还你们个太平宁静…”
阐教玉虚门风,若要渡人,首在考验人诚心如何,这些百姓愿意拿出所有东西,包括后代之事,来换仙人出手,已是最大的诚心。
乡人虽然穷苦,且原先也难说善恶,但并不坐以待毙,等人救济,反谴人寻仙,以全付身家来请动高人。
虽然刘樵并不需要香火,也不需要生祠香火供奉,但并没有直接拒绝,反而满口答应,以安众人之心。
若是皆推辞不受,这些乡人心下反倒难安,觉得仙人不收东西,不会尽心力。
众乡人见此,果然神色稍定,一个个放心心来,布置灵堂,想着有仙人降临,定能?灭妖邪。
刘樵渡步走到跪地哀哭的周清身旁,观察那周太公尸首。
面目略显狰狞,眼袋含青,有阴气侵身之像,嘴角尚有一点血迹没有被擦拭干净。
沉声问道:“庄中暴毙的,都是这般么?”
正豪哭的周清忽而抬头,眼含希冀,不答反问道:“仙长可能救我父亲?”
刘樵摇摇头道:“令尊魂魄已散,三魂归天,纵然罗天仙真在此,也难救活,且贫道并不会起死回生之术。”
要起身回生,前提条件三魂七魄未散,至少还能作法拘得回来,还得有金丹一类至宝。
不然就是能在三十三天,三清大罗天界开辟别府,号为罗天仙真的十二仙首到此,也不一定能起死回生。
周清闻言眼中希冀之色尽去,瘫坐在地,呆愣愣的回道:“死得人都是这般的,七窍流血…”
刘樵颔首点头,若有所思,忽问道:“令尊那个小妾呢?这般大事,也不见她出来?”
周清一愣,略回过神,摇头四顾,果然不见其身影,也是疑惑道:“不应该呀,姨娘与爹最是情深,怎么…”
随即腾得起身道:“许是伤心过度,在房中悲切,我去找看看!”
正要走,肩膀却被按住,刘樵沉声道:“不用去,她来了…”
几息之后,那廊鄜处,果然转出个俊俏美妇人,梨花带雨,正是那周太公小妾,捻巾捂脸哭道:“可是三郎回来了…”
“三夫人”众庄客纷纷施礼,称三娘,三奶奶云云。
周清见她哭着出来,也是忍不住悲呛,就要奔上去迎,问问父亲暴毙的根由。
刘樵忽而抢在前面出来,望着那走来的三夫人喝道:“妖孽,还敢在贫道面前装腔作势,岂瞒得过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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