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丽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个……既然他是你老师,那我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吧,他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犯,自己儿媳妇被推进产室后一直没有人管,后来导致了孩子窒息、大人生命垂危,这种事儿放在谁身上谁都会讨个说法。可问题是,当天值班的医生是咱们县长儿子的小姨子,所以……你明白了吧?”
陈凤喜咬牙切齿地说道:“明白,很明白!我现在可以保释我老师吗?”
“这个说不准,我帮你问问……”
“小许,这是你男朋友吗?”
许晓丽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肩上扛着二级警司的中年男人就一脸客气地走了过来。
许晓丽小脸不由就是一红,害羞地说道:“所长,你误会了,他是初中同学。凤喜,这是我们姜所长。”
“什么所长不所长的,我叫姜波,叫我老姜就行!”姜波十分客气地向陈凤喜伸出了右手。
从这家伙的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见人下菜碟的货,如果不是门口那辆宾利飞驰,估计他连个笑脸都不会给陈凤喜,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给了陈凤喜笑脸,陈凤喜是丝毫没有要给他笑脸的意思。
“姜所长,我来这里是帮我老师,也就是被你们以聚众闹事的罪名抓进来的沈墨文办理保释手续的,不知道可不可以!”陈凤喜目光如刀地凝视着姜波,他想要看看姜波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听到陈凤喜来意的姜波,脸上露出了陈凤喜所预想的表情,奸笑,让人看了就想抽他两大嘴巴的奸笑。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得等我们先做完了相关调查,然后才能进行保释。”姜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陈凤喜恨恨地说道:“他好像昨天就被你们抓进来了吧?聚众闹事而已,需要调查两天吗?他闹事的地方又不是天安门!”
姜波脸子一沉,官腔十足地说道:“小陈,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不管他是在哪里闹事,我们身为人民警察,都要调查清楚来龙去脉。再说了,配合我们警察办案,是每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应尽的义务!”
“蹭!”
遵纪守法这四个字从姜波嘴里吐出来的那一瞬间,陈凤喜全身的血直接就冲到了头顶,不过很快,理智就战胜了冲动,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姜所长说得没错,做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确实应该配合警方的调查。既然现在还不能保释,那我可以看看他吗?”
“可以,当然可以。那什么,让小许直接带你过去就行了!”姜波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陈凤喜的视线。
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是去打电话,这是满嘴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的混蛋的特点,欺软怕硬,就算他不知道陈凤喜是谁,单是从外面那辆车他也知道,陈凤喜不是什么善茬。
许晓丽语重心长地说道:“民不与官争,亘古不变的道理。劝劝沈老师吧,如果继续闹下去,他肯定会吃亏的。”
“你变了。”陈凤喜声音低沉地说道。
许晓丽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苦涩地笑容,用她那特有的甜美声音说道:“1922年,已经有了情人秋子的作家有岛武郎又认识了晶子,晶子酷似有岛死去的妻子,两人的感情一天深过一天,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秋子绝望之余,提起情死的事,有岛武郎答应了他。第二年,有岛武郎和波多野秋子一起自杀,留悲痛欲绝的晶子。有岛在遗书上留下了一句话‘不管我怎样抗争,我还是朝向这个命运走去。’”
“这才是我认识的许晓丽。”陈凤喜目光渐渐温柔了下来,声音也不再是那么充满敌对意味。一句话而已,就体现出了聪明女人和笨女人的区别。
只有笨女人,才会因为别人的质疑而手足无措的解释,就像苏牧瑶。而许晓丽,则是聪明的女人。
许晓丽面带自嘲地说道:“愤怒、习惯、忍耐、冷漠、绝望。如果上学的时候我知道我就要经历这一些的话,我肯定会去好好享受青春!”
陈凤喜一脸同情地看了许晓丽一眼,熟悉的背影但是不再熟悉的味道,令陈凤喜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许晓丽是陈凤喜见过的最开朗的人,她对明天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每一个想法都是那么美好,正是为了这一个个想法,许晓丽才每天四点就起床学习。如果后来她的父亲不死的话,想必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一半了吧。
“没有天理,没有天理啊!”
一走进留置室,陈凤喜就听到了沈墨文沙哑的叫声。
陈凤喜条件反射地冲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推开房门看到衣衫褴褛的沈墨文不停用脑袋撞击着铁栅栏,鼻青脸肿的沈平则是目光呆满地瘫坐在地上。
两人的惨状,令陈凤喜的心头不由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他使了半天劲,才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老师,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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