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疗养院那么大的规模,最初启动的时候魏总是靠银行贷款吗?”杨军吃口饭,不在意的问。
“是啊,”九菲说,“当时按政府惠民工程低息贷款,还是找咱们的老同学,工商银行的行长郑凯办的。”
“还记得那次具体贷款多少吗?”
杨军话音落地,九菲愣了,但还是慢慢说:“两个多亿。”
“你别介意,我下午到省公安厅和杜卫红、常煜两位厅长专门就雷大鹏的事情进行交流时,”此刻,杨军感觉这些话不属保密范围,也不想对九菲隐瞒,“他们说现在纪委有意知道生态疗养院的一些情况,又怕他们出面调查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影响你们云南制药厂的上市进展,就让我顺便向你打听一下。”
“纪委打听生态疗养院?什么意思?”
“树大招风,何况之前钱坤和刘秋琪都表示他们对生态疗养院的好奇,纪委这次应该就是正常了解。不过,”杨军隐瞒了雷大鹏受贿的事情,“我可能要亲自找刘秋琪谈点事情,毕竟他和雷金鸣是公开的师徒关系。”
九菲沉默了,表情又恢复到了听常校长聊天的神色。
“还有,赵老板说他出国,你知道他去哪里吗?”
“加拿大,但他也会去美国看望魏莫。”
加拿大!
杨军记得钱坤的妻子和孩子几年前也定居在了加拿大,不经意的说:“呵呵,赵老板的贸易公司已经全球了”
“那里有他关系好的朋友吧,”九菲彻底消失了不以为然,知道杨军的每一句话都是警察在询问,“他很早就说那里的朋友让他去玩。”
“国内这么忙,他也取不了太长时间吧?”
“这个还真的没有听说,你也知道他这人随意性大,即便定了的计划也常常会改变,再说为了魏之善的事情已经耽误他很多休息的时间,有些话我也不能随便问的。”
“的确。”杨军赞同的点点头。
“雷大鹏的事情会让他受牵连吗?”九菲放下手中的酒杯问。
杨军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说:“雷大鹏的事情是赵老板最先给杜卫红厅长提出的,找他也只是了解一些其他情况,另外,他按照杜卫红厅长的建议,很早就对刘秋琪有了接触。”
轮到九菲深吸气了,怀疑赵小六对刘秋琪和自己的关系早有一清二楚。
“这个家伙,竟然口风这么紧。”九菲轻声说。
“呵呵……”杨军再次笑了。
从九菲家走出,杨军坐上警车第一时间让徐斌把丁正军弄到市公安局连夜询问。
“刘秋琪那边估计你去了意义不大,”徐斌说,“纪委送过来的材料我已经找人全部看完了,每一笔的进出都有详细的记录,每一件物品都有证明和寄卖授权签字,况且他们和银行还有合作,所以手续上简直完美的无懈可击。”
“会不会注水?”
“应该不会,因为所有物品来源不止一个地方存档,有些贵重物品还会入了保险,而有的还有当回的可能,所以每一笔交易在手续上的确做得严丝合缝。”
“粗烟的事情呢?”
“粗烟的事情彻底查明,街头传说福林堂,其实就是福林堂当铺右边紧挨着的一家超市,那个老板前的弟弟开药店,前几年一直通过他弟弟进货偷卖,他本人已经承认这一事实。”
刘秋琪真的就是操行清白?又或者金叉完美脱壳?
杨军思索着,脑海里却漂浮着雷大鹏身上那张三千多万的银行卡。
第二天上午,杨军正在去市委开会的路上,接到纪委打来的电话,“雷大鹏不承认那张银行卡是自己的,对于以前何人从那张卡里支取了几千万更是不明白。”
“你们抓错人了呗!”杨军带着嘲弄的语气讲。
“但他违反党纪和法律,纵容犯罪并从中取利,甘愿为罪犯开脱等罪名也不轻啊。上午就要移交司法机关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按章程办吧!”杨军惋惜的说,“雷金鸣呢?”
“已经羁押看守所,估计会在那里呆上一阵子。”
挂了电话,杨军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董丽丽在雷大鹏身边工作多年,银行卡的事情绝不会有假。以他对雷大鹏的了解,雷大鹏一直不承认银行卡,是不是说银行卡里面的钱他并不完全清楚。
难道他在为别人作嫁衣裳?
在这城市有什么人敢让一个政法委书记为他做嫁衣裳呢?
杨军回想起最近这几年,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水平的大幅提高,已经让围绕官场的阶层越来越举足轻重。
在这个阶层内部有些人无所不能,但他们的隐蔽性又极好。而且他们的隐蔽性不是故意隐蔽的那种隐蔽,而是因为阶层内的私密与封锁。
这种私密与封锁,即离不开那些滋生贪腐的阶层土壤,又离不开那些目无法纪、胆大妄为的实权者。
雷大鹏作为多年的市公安局局长和市政法委书记,无疑是位名副其实的实权者,但他会不会同时也变成了滋生别人贪腐的土壤了呢?
杨军感觉自己随九菲回老家春游的轻松,仿佛眨眼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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