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澜君兄——”
“子州兄!”宁钰打断宴子州。
“我为徐家嫡系男儿,离家前,父亲叔伯特意交代我替家中姐妹寻觅良婿,紧急时亦可自行决断,此事我做得了主。子州兄适才言除却九五之位,四海之内,任何要求我尽可提,想必自己个儿的亲事,子州兄也是能做主的。”
“莫不是……子州兄想反悔?”宁钰阴阳怪气反问。
一听反悔,知满“刺”一下掏出匕首,护着伤腿,屁股往前一抬,刀尖从宴子州眼前闪电般划过,怒气横生的圆圆眼中写五个大字:你丫敢反悔?
知意动作不比知满慢,她腾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锁定宴子州。
她虽觉得自家公子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但是在外头,任何时候,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公子壮胆撑腰,至于规劝矫正主子言行这事儿,回头关起门来细说。
“子州兄,请吧!”宁钰笑眯眯把狼毫递到宴子州手边。
宴子州看一眼凶神恶煞的知满,又看一眼满脸肃穆的知意,最后看向笑得春风和煦的宁钰。
很显然,今日这婚书,非签不可。
母亲说的对,太盛的容貌遭人觊觎,不分男女。
罢了,一个化名而已。
宴子州接过狼毫。
“等一下!”在宴子州落笔前,宁钰突然出声,“满意,去院子里守着。”
知满知意明白公子这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婚书内容,乖乖带上门,去东屋看了眼,走出堂屋到院门口坐下聊天。
宴子州不明就里,不晓得小书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提着笔等待下文。
“子州兄,是‘燕’不是‘宴’,别写错了。”宁钰好心提醒。
“你——”宴子州惊诧,寒潭一样渊深的眼眸显出疑惑,脸色微变,再难维持镇静。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宁钰轻笑。
“其一,子州兄凤仪无双、玉质天成,单是替身,拎出来也强过无数望京名门贵子,身为正主的子州兄,出身必然非同凡响,十之八九属王侯之家。”
“其二,子州兄神功盖世,用剑如神,可我瞧子州兄双手皆布满老茧,细观纹理,子州兄真正拿手的,不是剑,是枪,上马安天下的长枪,你必定出身行伍。”
“遇刺时,不躲在人后,不畏生死,冷静从容,生死一线替陌路人挡刀,骨子里刻着同进退的军人信念,挡刀是一瞬间的习惯使然。这等身手,这等责任心,必不是大头兵,而是领军人。行伍也非普通行伍,而是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武勋。”
“既是割据一方的王侯,又是能征善战的武勋,放眼大幽,可没有几家。子州兄说自己姓宴,可我左思右想,大幽朝哪有什么宴姓王侯或武勋,倒是昭国公夫人,貌似姓宴,且年轻时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誉。”
“我说的可对,燕公子?”宁钰偏头,盯着宴子州的眼睛,笑容满面。
宴子州面色如常,表面一派风轻云淡,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没想到放浪形骸的小书生,竟有颗七窍玲珑心,早知道不用母亲的姓氏了。
“澜君兄的心思未免太过活络了些?”宴子州轻嗤。
这是批她想太多呢,宁钰也不恼,淡定的掏出一方小印,在宴子州面前晃了晃,“子州兄可以不承认,但这个东西不会不认识吧?”
宴子州瞳孔一缩:军印!
这个狡诈多端的小书生,一说没从他身上找到任何东西,害他以为军印丢了。
“不!认!识!”宴子州嘴硬。
“这样啊——”宁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这个小印章,不刻字,却刻了个神神秘秘的图案徽记,我实在瞧不出有何妙用,还以为子州兄知道呢,看来是我想错了。”
“既然子州兄不认识——”宁钰拉长尾音,顿了顿。
又说:“玉是好玉,知满会雕玉饰,让她雕两对耳坠,两个丫鬟一人一对儿,还有剩的,替子州兄也雕一只耳扣,我瞧你左耳有洞。子州兄这般姿容,戴上耳扣,定又是另一番风采。呀,忍不住想一观呢。”
“你!敢!”宴子州咬紧后槽牙,表情快绷不住了,一字一句沉声威胁。
“哟!”宁钰似笑非笑审视他,“又认识了?既如此,赶紧把婚书签了吧。”
如今望京沦陷,传世国玺在昭国公手中,倘若昭国公命好真成了新帝,这份婚书的价值,可大了去了,昭国公败了也无所谓,左右她没什么损失。
不管是昭国公的儿子,还是皇帝的儿子,都不可能入赘。
可要将这婚书收回去,却也没那么容易。
她可是在婚书上特别注明是报救命之恩,想收回,可要昭国公好好想想,儿子的命值几钱,昭国公府甚至皇家的声誉又值几钱。
“我不是昭国公的儿子。”宴子州右手攥紧婚书,手背青筋暴起,把布料边角攥成一团,手指恨不得将布料刺穿。
“你是说死掉那个才是正主,你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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