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顿时乱成一团,而村口的大槐树下,也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下河村虽然偏僻贫穷,却离上河村最近,附近几个村里的人想要去上河村坐牛车,便要路过这里。
只是上河村的人个个清高,所以这附近的三姑六婆说闲话的时候,总是会凑在下河村村口的槐树下嘀咕。
只要周围有谣言、八卦,这里准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不,唐大石本想着天色已经快要暗了,这个时候和儿子回家,应该闹不出太大的动静。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这些碎嘴婆子们有多闲——
这些老婆子们一见他坐在板车上还流着血,顿时眼冒精光,恨不得刨根问底。
有人急着去唐家帮忙送口信。
有人却趁机落井下石的开口询问推着板车的唐谷,“我说大谷,你爹这是怎么了,怎么在码头上搬货还能伤到手啊?”
“哎哟,这可流了不少血,怎么也不在城里找大夫瞧瞧啊,要不了几个钱的!”
“你这孩子,再省钱也不能不管你爹啊,这也太不孝了!”
唐大石疼的咧着嘴,还要笑着和周围人打招呼,可在听见外人这么议论自己大儿子的时候,顿时不乐意了,“我说潘三牛,你会不会说话啊,我家大谷孝顺着呢!”
“这事怨我,我这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你都不知道啊,我家大谷一瞧见我这样,吓的说要送我去回春堂!我赶紧说,去回春堂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一点小伤而已,回村里找文大夫拿点金疮药抹几下就能好!”
“唐大石你真是嘴硬!”潘三牛取笑道,“你血都流了一板车了,还是小伤啊!”
“别是没银子看大夫吧?”
血流了一板车倒是没有,只是铺在板车上的稻草,的确是染了一些鲜血。
唐大石身上的伤黑乎乎一片,明显是抹了大量的草木灰来止血,只是血流了不少,和草木灰粘成了一片,瞧着很是瘆人。
潘三牛的确不喜欢唐大石的为人处事。
若他的女儿长的像唐宓那样,在出生的时候,他就把人溺死在恭桶里了,省的如今被退婚,丢了家里的脸面。
可唐家偏偏很疼爱唐宓,甚至在唐宓被退亲后,唐家人还扬言要招赘!
呸!
村里有姑娘的人家多了去了,就他唐家的丑八怪女儿金贵。
还招赘呢!又不是没儿子!
“屁话!你当初上山摔断了腿,比我这个严重多了,怎么不去城里看大夫?还说咱乡下人哪有那么娇气!”唐大石也不是好惹的,顿时拔高了嗓门,“我老唐这身板还比不上你吗?”
“去去去,离我远点!我家里有钱着呢!”
唐大石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在空中挥了挥,像是要赶走潘三牛身上的晦气似的。
潘三牛还未来得及还嘴,便有眼尖的人看见被人搀扶着小跑过来的姜氏。
“是唐家婶子来了,快让让!”
“唐大婶你快瞧瞧,你家大石这伤可严重了,得赶紧去找大夫啊!”
姜氏的心一抽一抽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一样,若不是这一路有唐宓扶着她,她怕是在看见眼前的一幕的时候,会直接腿软的坐在了地上。
丈夫坐在铺面了干稻草的板车上,右手不规律的垂落在身侧,伤口瞧着有好几寸长,上面一片漆黑。
“孩子他爹……”姜氏刚想要开口询问,却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下一刻她身子朝着唐宓的方向就摔了过去。
“娘!”
“兰花!”
唐大石吓了一大跳,赶紧让大儿子背着妻子回家,自己则是被二儿子唐粮和女儿唐宓扶着跟在身后。
唐家人在村口闹了这么一出,不过片刻就在村里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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