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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心灵之中

清晨,微微凉风唤醒了正处于入定时的纪念。

纪念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感到的是一阵无比通透的清凉感,仿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开来,清凉的气息不断地通过他的皮肤,直达每一寸神经。

周围的视线仿佛极为清明,就连光晕似乎都被捕捉的一清二楚。

长舒一口气,一阵冰雾便从口中徐徐吐出,周围的空气仿佛因为这次呼吸,温度再次下将了几分。

纪念发现,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不怎么喜欢关窗,他很喜欢这种空气通畅的感觉,而且身子也冰冰的,很舒服。

等等,怎么这么臭?纪念连忙捏紧了鼻子。

纪念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已经在浴室里睡了一夜,原本温热的洗澡水早就已经凉透了,而且浴桶里的水上还漂浮着一些黑黑的黏腻物质,从水面隐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纪念赶紧捏住鼻子,三两步从桶里横跨了出来,忙不迭地将这放了一晚上的水给放掉。

随即,纪念又重新打了一桶水,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全身上下全清洗,擦拭了一遍。

而这时,纪念也发现自己的皮肤仿佛比以往更加白皙了,身上原本就淡淡的龙鳞水纹印似乎比以前更加难以分辨出来了,就连四肢和腰腹间的力量仿佛也变得更加有力了。

纪念连忙跑到镜子前观察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镜中的自己看上去的却是更加健壮了一些,但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肌肉贲张,块块分明,而是更加的匀称修长,每一根线条都极其充满张力,原本的那张脸也更加坚毅了一些。

“这……”纪念不敢相信,自己身上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那双眼睛中,已然有了些许本质上的变化,原来的他,眼瞳是黑色带些深棕色的,但现的他,双眼已然化作了黑中带蓝的深蓝色,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眼睛,居然在震惊的刺激之下,渐渐变作了竖瞳,但随即,待纪念渐渐冷静下来后,眼瞳又渐渐伸展开来,又缓缓化作了原来的瞳色和瞳孔。

“我怎么会这样……”望着镜中的自己,纪念有些呆呆地说道,他可是一分魂力都没有使用啊!为什么会刚刚会出现武魂附体后才有的情况?

而就在他分外迷惘时,精神之海中也缓缓传来了酒梦璃的声音。

“纪念,先到精神之海来,我有话跟你说。”

闻言,纪念连忙不迭地躺在了床上,进入了精神之海。

而意识刚刚纳入其中,就看到了以原型存在的酒梦璃,正蹲坐在自己的意识面前,一张毛茸茸的脸上,布满了极为人性化的严肃感,好像她已经等待自己很久了。

纪念刚想开口询问,酒梦璃却先开口了。

“相信你也看到了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了吧。”

纪念点了点头。

酒梦璃随即说道:“那三颗丹药我帮你完全转化了,效果很好,你的体质方面也有所改善,所以我昨晚顺便将封印的力量再次分了一点给你。”

纪念顿时说道:“这就是我身体变化的原因么?”

但只见酒梦璃摇了摇头道:“不,我的力量毕竟只是以魂环形式存在,除了你体质上的增强,不该有如此多的变化,而昨晚上让我较为吃惊的是,关于你的武魂。”

纪念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道:“我的武魂怎么了?”

酒梦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昨晚上,我在将我封印中的力量过渡给你的时候,却偶然发现,你的武魂居然在我没有引导控制的情况下,居然在自行转换本源力量,我的本源力量刚刚传入你的身体,居然就被你的武魂给瞬间接管了。”

酒梦璃的眉头皱了皱又继续说道:“我本以为,是你在控制你的武魂,但我却在精神之海中感应到了你的精神正在沉睡之中,因此我才断定,你的武魂,应该是有自主意识。”

“我的武魂……有自主意思……”

纪念听到这里,顿觉毛骨悚然,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了起来。

毕竟,他可是很清楚,他的这个武魂,可并不是自然伴生的啊!

现在,他不得不怀疑,那头死去的冰龙的灵魂力量,是否还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如果这这样,那又怎能办才好。

看着纪念无比严肃的表情,酒梦璃将她那一双五彩斑斓的眸子渐渐拉近些,轻声问道:“纪念,关于你的武魂这样的情况,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闻言,纪念呆了呆,但随即连忙摇了摇头,他的武魂获取方法,可是关乎到自己与位面之神的约定,是万万不能透露的。

“我并不知道。”

“真的么?”

“真的。”

但酒梦璃却是有些不甘罢休,平静如琉璃般的眸子注视着他,继续说道:“纪念,你知道么?其实在一开始和你融合后,其实我就发现你的不对劲了,我曾经试图了解你过往的记忆,但是,我却发现我根本无法窥探到你以往的记忆,回忆,哪怕是一丁点的画面,你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的,而且即便是我在在你的精神之海中,也无法聆听到你的心声,这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纪念木然地摇了摇头,但他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

但酒梦璃却是眉头一皱,轻声说道:“纪念,你的心跳,正在加快。”

此时,纪念的眼神分明开始有些躲闪了起来,他不能和酒梦璃袒露真相,如果违背了约定,他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既然酒梦璃无法窥探到自己的记忆,那么,就说明位面之神对自己的关注还依旧健在,即便自己心里对他再不尊敬,但他毕竟是一位神啊!而且,恐怕这个世界的神明要强大的多,违背了约定,会遭到怎样的下场,他可不得而知。

如果告诉了酒梦璃,位面之神他又会怎么做?是否会将他剥离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所建立的归属感,纪念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失去,更何况,酒梦璃现在和他同为一体,如果被剥离这个世界的话,她又会如何?

见纪念仍旧以沉默回应她。

酒梦璃却是没有生气,而是慢慢趴下身子,用毛茸茸的鼻子,蹭向了纪念此时的“胸口”十分温柔地说道:“纪念,我们现在已然是一体,我的所有,我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是想要逼问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觉得,此时的你,正在信任着我,我很不喜欢自己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一定会帮你想出解决的办法,和你不同,我有着于你数万倍的经验,虽然不太了解你们人类,但我一定会替你分忧,请你告诉我,你的烦恼,好么?”

此时的纪念只觉得心中犹如一团乱糟糟的毛球,郁结的心仿佛被什么封住了一样,没有一丝呼吸的空间,喘不过气来。

即便梦璃如此说道,但他知道唯有这个,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沉默了许久,纪念只是生涩地开口说道:“梦璃,对不起,关于我的过去,我不能对你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为了我们好,也为了我们的生命着想。”

酒梦璃却是微微一愣,脑袋渐渐后撤,离开了纪念的“身体”。

“为了……我们好?”梦璃的声音似乎变了起来,不是愤怒,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极为另类的情绪,一种纪念从未曾从她身上见到过的情绪。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却只告诉我,你是为了我们好?我怎么能知道,你真的是为了我们好?!”

酒梦璃的声音似乎变得高了起来,但并不尖锐,只是,让纪念隐隐觉得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酒梦璃,其实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编制一个谎言,但,他不认为酒梦璃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相信他,而且,他打心底里,也不想欺骗她。

即便编制了谎言,也只会在心底里留下隔阂,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在曾经的校园内,在曾经的生活中,他做过这种事情,一时的遮掩固然有用,但欺骗的事实在一层层揭开后,就会如同一个在不断被撕裂,放大的伤口,成千成倍地返还比原来还要更为痛苦的惩罚。

素不相识的人,纪念能够做到,但唯有像梦璃一般朝夕相处,亦师亦友的她,纪念无法做到。

纪念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犹如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他很想将从门口冲出,却害怕门后是否有更为可怕的陷阱与危险。

“纪念,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么?好,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过往,那好,我就不去了解,但我,起码要知道,你的武魂出了什么样的意外,好么?不要试图欺骗我,我能感觉到,你武魂的变化,你自己分明是明白的。”

酒梦璃的声音犹如利刃一般,不断割伤着蜷缩在笼中的自己。

好难受,憋在心中的东西无处发泄,他真的不能透露。

纪念好想全盘托出,但他不能,他不能说出来,他不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很想狠狠地对酒梦璃说道:“告诉你,告诉你就能明白了么?告诉你,你就能解决了么?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所担心的,是怎样的存在。”

但,纪念明白,他不能这么做,梦璃,她是真真切切地在关心着自己,即便有合作共存的原因成分在里面,但梦璃那份打心底里的关心是绝对没有掺杂任何其它东西的。

该怎么办?不能告诉她实情,难道真的要对她撒谎么?谎言又能维持多久?

纪念抬头望向酒梦璃的眼睛,它的眼睛,依然如初见时那般华丽,漂亮,神秘。

但纪念从中,似乎找到了其它的东西。

“她在害怕么?”纪念看着那双充满悲凉的眼睛,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牵动了一下。

酒梦璃会害怕么?从刚开始遇到它时,它便表现出来对自己自己的绝对骄傲,霸气,面对任何对手,它似乎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即便是它最为苦恼的天劫,它似乎更多的也只是以不甘代替了恐惧的位置。

那真的是害怕么?纪念对此很肯定,因为他见到过这个眼神,很清晰,很明了,就在自己的故乡,就在自己家中,就在那面半人高的镜子里。

纪念忽然想了起来,酒梦璃曾经和他说过的话,讲过的故事,它曾经唯一有机会度过天劫的朋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神形俱灭,销毁在了天劫之下,自己却无能为力,在后悔和自责之中度过了又一个漫长的十万年。

或许,他对关注酒梦璃的方向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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