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若寺内。
无实望着手中的签文,长叹一口气:“该来的终是来了,天意不可违。”
原本一直盘膝敷座而坐低声诵念金刚经的的众位师父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木鱼合掌叹道:
“阿弥陀佛”。
黑暗中,几位年轻的法师轻轻地起身走入雨中,朝着法堂藏经阁走去。可偌大的雨点竟似丝毫没有沾湿他们的袈裟一分。
法堂深处,座立着一尊伟岸的释迦牟尼佛像,佛祖的眼里永远闪烁着慈悲的光芒,令人心安。
法师们和星岚恭敬的朝佛祖躬身拜下,三拜九叩之后各自上了最虔诚的香。
香雾缭绕中,佛像身后的华盖下传来一声:“还是跟过来了吗?”
“是的,师父。无实刚刚已卜算出来,原来我们这么多年竟忽略了。”无 界躬身答道。
“请问师父,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华盖下的小门里沉默了许久:“一切业障海,皆由妄想生。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这是他们自己的因缘,天意如此,其中的一切,就让他们自己渡吧.......”
杀家,
静的似一根针落地都能听的到,哪里还有一丝办喜事的样子。
“处理好了?”见韦泽终于回来,杀问天瞬间有些苍老的问道。
“是的,杀爷,埋到了十里坡的一处废旧院子边,旁人再是不会联想到是杀府的人的”。
韦泽平静的答道,这么多年,他已练就了心如死水,帮杀问天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早让他变成冷血机器。有时他也会问自己,这样做值得吗?不后悔吗?
心底的一个声音回答了他:“值得。”
“九个孩子.....刚刚生下的襁褓中的九个婴孩,就因为我,就都被杀掉了?”
九儿曲膝坐在卧床上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背,那连绵的疼意和嘴角已渗出的鲜血让她浑身颤抖。
“小姐,快别这样,马上就到大喜的日子,别见红。”檀香心疼的用力把九儿的手从她的嘴里拽了出来,取块干净的帕子为她细心的包扎起来。
檀香何等聪明,院子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人,其他下人都大气不敢出的忙里忙外,猜也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但做下人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不听,不问,不说。她只要照顾好她的小姐就行,其他的事情,她才不去理会。
九儿任凭着檀香摆弄着她的伤口,满脑子闪过的却好似是那九个孩子的影子和他们的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嘴里喃喃的说道:“爹、娘,你们好狠啊,这个世上,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萧战,你在哪里?我想好了,只要能离开这里,我嫁。快来接我.......”
玲夫人虚弱的躺在床上,清柔送走了大夫拿着药方回来,刚好看到韦泽经过,就把药方交给了他:
“韦管家,这是大夫给我娘开的方子,说她是急火攻心,血脉逆流导致的,麻烦你赶紧安排人给她把药煎了吧。”
韦泽接过药方,隔着门深深的看了一眼玲夫人,转身快步走向了厨房。
玲夫人默默的流下一串串的泪水,她本以为这么多年不去问不去想,就会把这件事忘记,可月娘的一翻话又让那件事情历历在目。
当年生完九儿的一个夜里,她还没有熟睡,就听到了韦泽的敲门声,若不是什么大事,他断然不会半夜来敲主子的房门的。
当即细心的去听,只隐隐听见韦泽跟杀问天说着什么孩子,都处理好了,有一个还掉进了河里。
事后她悄悄的问过叶不一,他却只是平淡的告诉她,杀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九儿好。她大哭着去找杀问天理论,却被骂做妇人之仁,还警告她永远不许再提此事。
打那以后,玲夫人整个人就心如死水一般,吃斋念佛,不再过问杀府家室,包括杀问天转年又娶了月娘,对她来说,都不再在意。她只希望用自己的余生多做善事,有朝一日,能还清自己的身上的罪孽。
清柔轻轻的走向她:“娘,你好些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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