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回来了。”
站在外面的人突然喊道,就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深蓝衣裙的瘦小女人,她肩头扛着一个硕大的竹箱子,将她衬得更加弱小。
“小竹,楚大人有些话要问你。”发髻上簪着紫色牡丹纱花的女子走出来,扯住小竹的手,将她拉到人群中心的桌子旁。
小竹很局促,匆忙地看了看那个陌生人。
桌子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暗绣花纹锦衣的男子,面如冠玉朗眉星目。
他一眼看来,小竹瞬间低下头去。
这种感觉,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被扯到明烈的太阳光之下。
楚卫眉毛一动,他知道自己容貌上有些优势,因此女子看到他或脸红或匆匆避开后又忍不住在远处偷偷看,都不稀奇。
对了,还有个看见他直盯着看的。
但是这种恨不得缩回去的姿态,未免有些奇怪。
“小竹姑娘,请坐。”
楚卫抬手示意对面的座椅。
便有人笑着提醒道:“大人,我们都叫她小竹娘子的。”
站在后面的胡凭呵斥了一句:“安静,都安静。”
被呵斥了,女子们也不怕,笑嘻嘻的你推推我、我攘攘你,但确实没再说话了。
小竹这才调整好心态,扯着衣角,很是局促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楚卫打量了她一眼,说道:“小竹姑娘不要紧张,我只是随便问两个问题。”
小竹点点头,很小声的嗯了一声。
“五天前,五月十二,你在戏班里吗?”
这个问题,楚卫刚才已经问过魏庆戏班众人。
小竹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五月十二,那天,京畿有一户地主人家要嫁女儿,请我去给他家女儿梳妆。我便出城了。”
“什么人家?”楚卫紧跟着便问。
小竹不自觉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道:“是城外桑柳村的大地主陈老爷家。”
“五月十三晚,姑娘在何处?”楚卫对她的答案没什么表示,只是继续问道。
小竹搁在膝头的手指不停捏着衣裙,看起来很是紧张的样子,她说道:“回来之后,我挺累的,那两天都没接什么活儿,除了帮戏班的姐姐们梳妆,我就是在家里歇着了。付大娘和我一个屋,她可以给我作证的。”
付大娘站出来,说道:“大人,小竹说的都是真的,前天晚上我起夜,小竹还睡得香着呢。”
楚卫点点头,站起身,对魏庆戏班的班主道:“在结案前,本官随时可能传你戏班里的所有人去问询,所以这段时间,你们戏班的人就不要外出了。”
魏庆连连称是,小竹垂着头,手指已不再乱搅,看着地面的目光里却透出几分戒备。
离开戏班,胡凭牵着马跟在自家爷后面,说道:“爷,既然怀疑这魏庆戏班的妆娘,为何不直接带到大理寺?”
“此案凶手狠辣精明,证据不足,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楚卫正说着,目光停在路南墙边的一株梅树上,看了会儿,说道:“这株梅树上的梅子结得会不会太少了?还是梅子成熟,已经全都摘了去?”
那户人家院子里有个妇人正在洗衣服,听到这话,站起身来见是个俊俏郎君,说道:“这树开的是黄梅花,我们这一条巷子里的姑娘都喜欢,这个摘那个摘的,自然剩不了多少花结不了多少果。”
楚卫在心里说了句:又是黄梅花。
胡凭笑着跟妇人道了谢,护着自家这个比较招蜂引蝶的爷,赶紧地离开这个处处都是胆大女子的楝树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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