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131分。”张文训说道。</P>
在大年初七那天，张文训将各类语文试题从头到尾地梳理一遍，用了整整一天，陆佰听下来，所学习的语文体系，终于上下贯通，领悟到了命题的核心思路。</P>
自此之后，语文升入130分的领域，历次测试的成绩围绕着130分上下震荡。</P>
“我们该进行最后一个阶段了。”</P>
“每道题目，你离着满分总差1分、2分，六分的题拿四五分，十分的题拿七八分，看似不起眼，但合起来，就丢了十五六分。”</P>
“所以剩下的最后一个阶段，就是去做题，做卷子，用应试的态度打磨每一道试题，去追每一道题的‘最后一分’，这是你提分的最后一程。”</P>
张文训深知陆佰是他遇见过最坚韧的学生，但他还是忍不住叮嘱，因为一百三十分的语文已经达到了清北学生的平均线，他怕陆佰放弃前进。</P>
而且此时陆佰在张文训心中，已经不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是一种希望。</P>
语文教学界太多虫豸，他不满已久，甚至愤而辞职，如今在陆佰身上看到了重振语文教育的希望，使他不得不谨慎。</P>
南极教育可以，他也可以。</P>
如果陆佰真是考入北大，那史无前例的热度便能吸引一大片学生来听他的课，届时他的语文教学思想必然能够发扬！</P>
“行百里者半九十，严阵以待！”张文训说完，结束了会议。</P>
现在，终于走到最后一段了，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P>
陆佰长舒一口气，目光向窗外寻找天空，却只看到窗外一面褐色粗粝的墙壁，向东北延伸出去，以至于成为窗外唯一的景色，月光寂寞地照在上面。</P>
他还没有适应，搬家之后窗外的新风景。</P>
这还是曾继辉帮他找的，就在南极教育所在大楼的第二十六层，犄角旮旯里的一间小房子，是扭曲而功利的建设风格所剩余的残渣，十几平米，只有一扇窗，朝北也朝墙，阳光照不进来。</P>
不过能放得下床，摆得下张桌子，这足够了。</P>
再也没有学习以外的事务打扰他了。</P>
在这个简陋的小房间里，陆佰进入了一种平和而专注的状态。</P>
早饭，上课，自习，午休，上课，自习，晚饭，上课，自习，晚安......</P>
生活与学习打着一种美妙的节拍。</P>
在这种节奏之下，他全情专注于手上的事情，效率极其惊人，连时间也常常忘记了。</P>
卷子一张一张，如雪花般地飘落，累及成厚厚的一叠又一叠，上面写满黑色的字。</P>
笔记本的页脚在翻阅和记录中慢慢变旧变卷，空白的书页被写满。</P>
一次又一次，陆佰愕然地停笔，转开笔壳，显出已然清空的笔芯。</P>
老师们来来往往，为他讲解量身定做的教案。</P>
他认真地听和问，记在纸上，更记在脑中。</P>
每一张教案都是沉甸甸的知识，都要在触屏黑板上讲解许久，但是一页页讲过，不知不觉，已翻过上千张。</P>
时不时的遗忘，时不时的困惑，然后在遗忘后更牢固的记住，在困惑的解决中得到新知。</P>
脑海中的神经突触便如春天的大树一般，生长出无数新鲜的枝杈，树与树之间，枝杈与枝杈之间，建立了新的神经通路，不可避免的遗忘，又随复习重建得更加坚韧，慢慢组成了坚实的神经网络，密集的生物电流在其中流动，他获得真正的知识。</P>
就在他凝神听讲与思考之时，外面太阳东升西落，光影在窗外的墙壁上流转，高考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从99跳成98，又从98跳成97......</P>
街上的积雪融化然后重新落下，行人来来往往变幻着时装，高楼墙上巨大的LEd屏幕的文案，从新春快乐，到欢庆元宵，再到情人节。</P>
时间和陆佰都在缓慢而坚决的行进着。</P>
......</P>
一间办公室内，两个老师批卷子，另外有三位老师在一旁沙发坐着，烟灰缸里插着许多烟蒂。</P>
“怎么样？”曾继辉问道。</P>
寒假在元宵节之后结束，但是南极教育的老师们没有让陆佰返校，而是继续他们的教学，让陆佰在他们手底继续成长。</P>
但现在距离一模只剩两天，陆佰必须返校了，老师们也认为，如果一模能分到重点班，或许会比他们一对一更有效果。</P>
所以，他们正在检验陆佰的实力，能否有把握进入春风中学的前五十。</P>
教化学的杨老师笑了，将陆佰的试卷递给他，然后从兜里摸出香烟叼在嘴里，拿打火机的手却是哆哆嗦嗦，没有点着。</P>
旁边的另一个老师，立即伸手给他点上，并说道：“老杨，卖什么关子，快说！”</P>
杨老师咬着烟，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吐出烟雾来，叼着香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我都批完了，看老曾手里的卷子不就行了。”</P>
曾继辉以及围在他旁边一同看卷子的几个老师却抬起头，眼中有些迷惑，试探地问道：“他这是......算好吗？才对了八成。”</P>
旁边的老师也是一急，道：“怎么才八成啊？我就说张迎雪不行，别把耽误了我们！”</P>
租房子让陆佰有了钱，成功把学费塞到了张迎雪家门口的鞋柜里，所以没有换老师。</P>
南极教育的人一直都想着全权接管陆佰的教学，尤其是在教了他半个多月后，被陆佰惊人的效率所震惊，更是想包揽他的六科教学。</P>
何况，语文也就罢了，化学，他们有着以杨老师为首的名师团队，这一科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总感觉不放心。</P>
现在听了杨老师的话，立即蹦了起来，想趁此机会劝陆佰选择他们。</P>
杨老师说道：“不，张迎雪有两把刷子。”</P>
曾继辉问道：“八十......不够吧？他马上返校，我们更难掌控，还剩不到七十天，他能提到九十分吗？”</P>
杨老师再吸了烟，说道：“如果一个半月前，陆佰做我这份卷子，只能拿五十分。”</P>
“这......”老师们面面相觑。</P>
他们都是顶尖那一撮的老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份卷子远不只高考的难度。</P>
曾继辉骂道：“老小子你正常出题不行吗，吓老子一跳！”</P>
杨老师叹道：“化学不是我们教的，所以这不是想探探他的底吗！”</P>
他啧啧称奇：“厉害呀，张迎雪厉害，这小子也厉害，比我想象得还厉害。这套题知识点是高中范围内，但每一题过程都很复杂。”</P>
“他的熟练度，掌握度都达到极高的水准了。”</P>
“难以想象！我知道他一个月前是什么样。”</P>
“他能得到七十分，就达到我的预期了。”</P>
“不过......还是差些，离我们的目标。”</P>
曾继辉不解道：“差些？”</P>
陈老师却认同：“对，差了一点。”</P>
杨老师说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答题步骤缜密，但是细看却显得繁琐，你看这里加压导致平衡改变的计算，其实可以省略，还有这里、这里......他不是不想简练，而是做不到，因为他的思考逻辑就是如此繁琐，还是不够‘灵’。”</P>
“因为不‘灵’，所以想摸到清北的门槛，还是难。”</P>
曾继辉说道：“难，也得赌，因为我们的境况也很难，赌赢了，才可以扭转乾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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