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回到那座北山下小木屋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是的,这段原本只需要一个时辰的路,他从中午一直走到了傍晚,因为他身上受伤了。
那个叶姓的小妞,虽然没有正面撞到他,仅仅的“擦”到了而已,但是快速奔驰的马匹,让他在得胜街上的青石路跌了好几米那么远,他的手肘还有膝盖的部分,被磨出了几个破洞,几道血口子鲜血淋漓。
这种伤口,刚刚受伤的时候是不怎么疼的,但是之后就会越来越疼,尤其是李信身上的衣衫很是单薄,因此他走回来就颇为艰难。
到后半段的时候,他已经不得不把那床新买的被子裹在身上,才勉强走回了这座山脚下的小木屋。
回到小木屋之后,李信一屁股在那个烧炭的炉子旁边坐了下来,此时,卖炭老者正在往炉子里填一些砍下来的老竹,房间里火气腾腾,让李信快要冻僵的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卖炭老者先是看了一眼李信,然后看到了他腿上的猩红鲜血,咳嗽了一声说道:“被人给欺负了?”
这个世道并不太平,事实上因为没有信息化的原因,古时候任何一个朝代,治安都不会太好,像李信这样的少年人,一个人在外行走,给人打了或者是抢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李信对着火炉伸出手,把一双手弄得暖和起来之后,才深呼吸了几口气,对着卖炭老者勉强一笑:“没有,回来的路上,不小跌了一跤。”
那些撞自己的人,很显然非富即贵,那些人是卖炭老者这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人,李信如果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老者说不定会因为畏惧权贵,把他赶出去。
老人不动声色的看了李信一眼,声音沙哑:“那你这一跤可跌的不轻。”
没等李信回答,老人继续问道:“那些炭都卖出去了?”
李信点了点头。
“全卖出去了,一百文一块。”
说到这里,李信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串还剩下二三百文的铜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他对着老头子灿然一笑。
“老丈,城里的那家人还继续要这种兽炭,以后都是一百文一块,咱们要过好日子了。”
崔九娘给李信的承诺,才是李信拒绝李淳“赔偿金”的底气,如果崔九娘没有给李信留下这么一条财路,那么中午的时候,无论李信心中如何气闷,他都不会拒绝李淳的那块金子。
人活在世上,脸面是很重要,心中的志气也很重要,但是在生死存亡面前,这些东西都显得不值一提。
听了李信的话之后,卖炭翁也是神情微动,他是看过李信弄得那些兽炭的,那些兽炭两块加在一起,都不会超过一斤,而以前的木炭,一斤只卖十文钱,也就是说,在李信手里,这些木炭,平白翻了二十倍的价钱。
老人家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住激动。
“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李信微微一笑,把身子往火炉那边靠了靠,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白天自己碰到李淳的时候,心里为什么会这么气愤,按照道理来说,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跟李淳完全就是两个陌路人,要是按照李信以前只赚便宜不吃亏的性格,他说不定会直接躺在地上讹诈这个平南侯府的公子,绝不可能装什么大尾巴狼,拒绝那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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