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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越过山峦,升到了隔着重重院墙能够看到的高度,阴影伴随着温温的阳光照在周渊尊贵的歩靴上。
少年抬起头,望着府宅周围不远处,那一排排的虎卫军后方,沉默矗立的马车,那撩开帘子探出的一个个脑袋,都是熟悉的面孔。
每一个,都很熟悉。
每一个都是朝堂上的大臣,位高权重,甚至就连那位敢于顶撞天子的兵部侍郎,还有最为严苛打过他不少手板的礼部尚书也来了。
整个朝廷都来了。
都在看他。
周渊迟迟不让开门,周无极便眯起了眼,准备开口喝问,但此时后方却响起了一个更加强硬的喝问声:
“太子殿下,您动用虎卫军围上三皇子的宅院,摆出这般阵仗,敢问是所为何事?”
礼部一名与周渊交好的侍郎实在是忍不住了,走下马车从官兵让开的道路走进来,削瘦的面庞上带着两条威严的眉毛,眼眸深邃地望着周无极喝问道:
“私自动用皇城的巡卫,围一名皇子的宅院,这可是重罪!”
“这位大人,请您注意,我有兵部的文书,并不是私用。”
“有文书也不行,文书上哪里写了,你可以用这些兵围住三皇子的宅院,哪里写了你可以穿戴上只能在边疆战场上穿戴的盔甲,骑在马上矗立在一位皇子府的院门口?”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想问的,就连那位兵部的大佬,还有一向严苛的礼部尚书,以及一众藏在车厢里装死的大人们,都是忍不住走下马车或者掀开帘子,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他们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一位太子殿下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帝都百姓和文武百官的面,派兵列阵针对另一位皇子。
周无极等着这个问题多时,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看着那位礼部的侍郎大人也看着全场的文武百官,再次把早些时候在自家院宅门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在抓大夏朝的间谍!从剑阁消失,而后到了皇城莫名消失的那几个间谍!”
“他们就藏匿在眼前的院子里!”
“您说我该不该进去搜!”
轰隆!!!
这一番话,如闪在火药库中的闷雷,瞬间将整条街巷中的文武百官炸的七荤八素。
包括某些知晓半分内情的大臣们,也全都被震的鸦雀无声。
而站在最前方,最直接面对周无极的那名礼部侍郎大人,也是挨雷劈了一般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发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大夏的间谍,就在三皇子周渊的院子里,周无极能不能进去抓,这个问题压根就不能被问出来,因为就算不是周无极,是大周朝的任何一名百姓,不管他有没有兵部的批文,都应该有权利进府抓人,因为那是大夏的间谍。
因为那是大夏的间谍!
这位削瘦的礼部侍郎身子微微摇晃,脑中像是爆炸了一般重复这一行字,而后不死心地望着周无极问道:
“如果是为了抓间谍,那当然可以,但是我想请问太子殿下,你是如何肯定,间谍就藏匿在三皇子府邸中的?”
这话一问出来,他就觉得自己简直蠢到了极致,周皇帝讨厌内斗,周无极身为当今太子如果不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把柄,又怎么可能贸然动用虎卫军围住三皇子的院墙?
周无极怎么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周无极肯定知道。
所以不用搜,大夏的间谍就肯定在这间院子里,礼部侍郎张顺之想通这一点,再也承受不住周无极注视的压力,面色难看地退到了一边去。而后,周无极转过了头。
“开门吧,拖下去没意思,方圆十里都有我的人,上到虚域,下到龙脉,都不可能有半个东西逃出去。”
周渊闻言,陷入沉默。
很明显,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阻拦周无极了,所以他只能开门。
“等……等等!”
这时,一个扯着尖细嗓音,犹如鸭子叫般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街巷中响起,随后一座明黄色的轿子便急匆匆地赶来,从那上面下来的是一位体态衰老却很有福相的公公,他穿着深棕色的太监袍子,挤进人群颠颠跑到了门口。
全场的人看着这位公公,目光凝重。
因为谁都知道他是陛下身边的公公,他来,便代表陛下来了。
“传陛下口谕!”
那位公公声音响亮地喊出了声,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于是那些还在马车中躲藏的大臣们便全都走下了轿子,彼此对视一眼,一脸凝重地竖起了耳朵。
那位面带福相的老公公喊完一声之后,气喘吁吁地缓了好一会儿的气,接着才指着周无极和身后的大臣,大声问道:“陛……陛下让我来问问你,也问问你们。”
“大清早儿的,不去处理自己手底下的那点朝政,堆在吾儿的府宅门前坐什么?”
“难不成,你们想背着朕再开一场朝会吗!”
全场的大臣,包括周无极和周渊,以及那些虎卫军在内,都是面色剧变地跪在了地上,惶恐开口:
“卑职不敢!”
“老臣不敢!”
“儿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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