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道逐渐模糊的唱喏声,刘胜提着袍摆,小跑上层层长阶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宣室殿外。
待来到宣室殿,刘胜也是一板一眼的解下腰间佩剑,又脱下脚上穿着的布鞋,还不忘郑重其事的整理一番衣帽,才神情严肃的跨过高槛。
“儿臣胜,参见父皇~”
“惟愿吾皇千秋万代,长乐未央~~~”
一套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宫廷礼仪,也是让殿内朝臣百官不由连连点头,便是历来以‘严守礼制’闻名的奉常卿,面上都不见丝毫不愉之色。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殿内百官便次序坐直了身,静静等候起了刘胜的下文。
——公子刘胜,若说有什么性格最为朝野内外熟知,那除了丧心病狂的孝顺之外,便是同样丧心病狂的不按常理出牌!
今天,刘胜能出现在公卿百官云集的常朝之上,就必然意味着这场常朝,会因刘胜的出现,而发生一些令人始料不及的变数。
对于这一点,天子刘启显然也有明确的认知,只刹那间,便后悔起‘宣刘胜入宫’的决定来。
但可惜的是,这世上,从不曾有后悔药可寻······
“儿臣,有奏!”
来到宣室殿正中央,朝天子刘启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又拱起手,朝殿侧的朝臣摆列环一躬身,刘胜便满面严肃的昂起头。
“但在禀奏之前,儿臣有一事,要同中郎将郅都对质!”
铿锵有力的道出一语,刘胜便不顾殿内百官古怪的目光,以及天子刘启微微眯起的眼角,只自顾自侧过身,望向殿侧的郅都。
“敢请问郅中郎。”
“四日之前,也就是太宗孝文皇帝二十三年秋九月十六,父皇游于上林苑,郅中郎奉诏随驾,途遇野彘一头。”
“是也不是?”
见刘胜开口就将矛头指向自己,郅都顿觉一阵怒火上涌,傲然抬起头,口中道出一声‘是’。
在郅都看来,刘胜这番举动,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日,有窦太后明着偏帮,刘胜也只落得一个‘杖责三十,面壁三日’的责罚;
反观郅都,非但没有因此受罚,反而被窦太后以‘于国有功’的名义,赐下百金厚赏!
有窦太后撑腰,刘胜都没能捞到便宜,在天子刘启面前,刘胜还能捞着好?
如是想着,郅都望向刘胜的目光,也愈发带上了一抹戏谑。
“且看今日,陛下可还会同太后那般,偏帮尔这孺子······”
郅都正思虑间,刘胜却是摆出一副长舒了口气的架势,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在殿内百官朝臣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即然郅中郎认罪,儿臣,这便以奏疏呈上,”
漠然一语,惹得殿内朝臣百官齐齐一愣,眼睁睁看着那竹简被殿内宦者接过,又小跑着送到天子刘启面前。
便见刘胜面容陡然一怒,咬紧牙槽,目眦欲裂的侧过身,‘唰’的一下抬起手,用食指直勾勾指向郅都!
“儿臣胜,昧死百拜!”
“参中郎将郅都,于父皇游猎上林途中玩忽职守,任由野彘抵近圣驾!”
“如此作为,当坐渎职!!!”
“论制,当以大不敬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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