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天了去,也就是在茶前饭后,跟关系亲密的同僚,亦或是家中妻儿提上一句:嘿,听说了吗?
苍鹰郅都,竟被公子胜砸青了眼!
但此刻,当刘胜以‘郅都躲不过握拳头’,来作为‘郅都没能力护驾’的证明时,众人这才逐渐回过味来。
倒也不是说,郅都被刘胜砸中眼眶,真能证明什么。
——毕竟再怎么说,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再加上当日,刘胜是大摇大摆的靠近,又突然暴起偷袭,才侥幸得手;
只怕在拳头落在脸上之前,郅都打死都想不到刘胜一个皇子,敢对当朝二千石动粗。
至于刘胜强行将两件事扯到一起的说辞,也根本骗不过殿内这些个人精。
——明眼人谁看不出:刘胜打郅都,那就是单纯的泄愤?
真正让众人感到脊背发凉的,是刘胜今天这番说辞,所透露出来的一种可能性······
“莫非那日宫门外,公子拳刺郅都之时,便已有了今日这打算?”
如是想着,殿内众人不由齐齐抬起头,深深注视向刘胜那跪地叩首,‘昧死百拜’的身影。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终是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将目光次序从刘胜身上收回。
这一刻,几乎每一个朝臣功侯心中,都有了同样一个感悟。
“往后出入宫中······”
“还是绕开广明殿吧·········”
看着刘胜跪地匍匐,久久不愿起身,天子刘启面上虽仍是云淡风轻,但心下,却已是悄然生出了些许恼怒。
但长达二十三年的太子生涯,也早已让这位壮年天子,将‘喜怒不形于色’的技能,提高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就见天子沉默良久,终是缓缓从榻上起身,将双手背负于身后。
而在御阶之下,见天子从榻上起身,本跪坐于席间的朝臣百官也是连忙站起身,双手将笏板持于腹前,齐齐朝御榻的方向躬下身。
“中郎将郅都,乃先皇遗朕之直臣、干臣;”
“更是朕肱骨之臣。”
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让郅都面上惊慌之色散去大半,就见天子刘启缓缓抬起手,示意殿侧的郎官将刘胜扶起。
“至于郅都之功、过,太后已有决断;”
“——有功,当赏。”
“及公子胜,关切圣驾安危,至纯至孝,朕心甚慰。”
“但太后已因功行赏于郅都,若朕再罚,便是朕之不孝。”
“嗯······”
说到这里,天子刘启似是纠结般,稍沉吟片刻。
待目光中,出现郅都那转危为安,却丝毫不见悔改的神容,刘启本已定下的注意,又悄然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中郎将郅都,护驾不利,坐渎职;”
“然朕欲以身涉险之时,其拼死相阻,有功于社稷;”
“故功过相抵,既往不咎,许其戴罪留职,以观后效。”
言辞强硬的丢下一语,天子便刘启侧过身,作势要退朝离去。
但在御阶之下,传来刘胜那声意料之内的‘儿臣以为不妥’之时,天子刘启的嘴角,也终是悄然翘起一瞥玩味的弧度······
https://shenhaiyujin.com/book/43228/12907843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