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脸一红道:“我如何有这胸怀,我不过也是落难的百姓,这一路从宛阳到南漳,见了太多苦难的百姓,心中实在有些难过罢了。”
张神农点点头,似乎有所决断,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再返回时,手中已然拿了一把锋利的短匕。
张神农再不迟疑,将那短匕朝着桌上的虺蛇胆切去,刷刷刷的三下,这虺蛇胆便分成了三块。
一块极大,一块次之,另一块极小。
苏凌不解的问道:“老先生将虺蛇胆切割,是为了便于封存么?”
张神农笑道:“自然不是,这虺蛇胆,是你的机缘,老朽怎么能独自占了,岂不贪心不足了。”
说罢,他拿起那最小的一块放在自己的手中道:“这是老朽的......”
“这也太少了点......”苏凌道。
张神农一摆手道:“不妨事的,足矣!”说罢,又将那不大不小的一块放在张芷月手中道:“这个是阿月的!”
张芷月格格一笑道:“还有我的啊。”
张神农拿起那一大块道:“苏凌,这个是你和你兄弟杜恒的。”说着将这一大块推给苏凌。
苏凌忙摇头道:“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我也是拿来卖了换钱,给我岂不糟蹋了!”
张神农似乎听了个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你说什么?拿了虺蛇胆卖钱?亏你想得出来,这东西无价之宝,那些江湖人为了这东西不惜杀人越货,争得你死我活?你拿着这么一大块出去,怕是还没走到当铺,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凌和杜恒闻言,心中一惊,苏凌忙道:“那我更要不得了,还是老先生留着的好。”
张神农眼神灼灼的看着苏凌,好一会儿才道:“苏凌,这东西对你来说,你若用了却是有着大大好处的,这是实你一大造化啊!”
苏凌有些不解道:“造化?还请老先生明言。”
张神农又打量了打量苏凌道:“苏凌,你今年多大了?”
苏凌道:“十六岁已过了,过了这夏天,便十七了。”
张神农这才点了点头道:“果真如老朽所料,苏凌,你之前过得日子苦吧。”
苏凌无奈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家偏僻,进城极为不易,只是捉些鱼虾裹腹,您知道的这总是要靠天吃饭,有时好些能一日三餐,若不好了,三天一顿饭也是有的。加上我从小身子就弱,总害病,所以......”
张神农接过话道:“所以先天不足,导致你后天不良,中气不足,体内杂质浑浊,故而面黄肌瘦,虽然已经快十七岁了,可身材体量看起来十五最多。”
苏凌脸一红道:“的确如老先生所言。”
张神农点点头道:“这几日总听你说要跟杜恒学些把式?”
苏凌点点头道:“这乱世,学点东西防身总是好的。”
张神农点头道:“可是,你先天不足,老朽说句不客气的话,活到现在已然是不易了,你这身体如何承受打拳踢腿带来的负荷?杜恒的把式,虽然有用,但也是最基本的搏杀技能,若碰上那些高手,怕根本递不上手去,他这把式你便是要学,以你如今的筋骨,根本承受不住,这你都学不了,如果将来,你有机会得到高人指点,以你的根骨,根本是自找死路啊,莫说学了,便是吐纳之法,你都难以承受啊!”
苏凌闻言,不由的一怔。张芷月怕苏凌灰心,忙道:“阿爷,你这话说的,偏苏凌就要学那些不成?咱们还不稀罕呢!”
张神农一笑道:“苏凌,你可知道这世间武者也有高低层次之分?”
苏凌摇头,张神农道:“如杜恒者,只是身体强健,会些把式,只能算作防身,根本不入武者一途啊,至于武者层次划分,老朽身在杏坛,具体的也不甚明了,只是知道,当今真正的武学,除了自身的根骨之外,还讲究一个运用自身气息,吐纳天地之气,才能真正入了武道一途。苏凌你可知无双天戟段白楼么?”
苏凌点点头道:“倒是听故人说过,那段白楼曾经无敌于天下,几乎成了神人。”
张神农道:“不错,段白楼曾经横行于天下,一人之力可敌万人,何故?实乃武道巅峰也!他便是将自身气息与天地之气相互吸纳,故而有了那般成就,武道之人,有好几个阶层,具体的详细和精妙我却不懂的,如果苏凌你机缘深厚,有朝一日能入得凌武城剑庵,见到了天下武学第一人剑圣镜无极,或许能窥知一二。要知道,天下武学出凌武,凌武魁首属剑庵啊。剑庵子弟,皆是武艺强横的存在,放眼整个天下,便是帝王将相,对这凌武城也是颇为忌惮的,凌武城独立于各路军阀之外,镜无极一人一剑,守护着整个凌武城的安危,世人莫能与之抗衡啊!”
“剑圣?无极?易大师?撸啊撸?”苏凌小声嘟囔着。
张神农疑惑道:“易大师是何人?莫非也是剑道武者中的高手么?”
苏凌掩饰的笑笑道:“老先生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有没有幸见到那些传说中人......”
张神农呵呵一笑道:“只是,老朽知道,苏凌你乃心有大梦之人,这天下乱世,你是想闯一闯的,只是按照如今你这驳杂体质,真的到了打仗杀敌时,怕是自保都难啊!”
不等苏凌相问,张神医又道:“但有了这虺蛇胆,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苏凌和张芷月闻言,忙脱口道:“这虺蛇胆有这般功效?”
张神农白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张芷月脸色又是一红,遂道:“阿爷就是上了岁数,说话都这般啰嗦!”
张神农呵呵一笑道:“这虺蛇胆便可洗筋锻髓,将体内的杂驳之气全数尽除,重塑强健体魄,到时候你脱胎换骨,这天下武学想学便可尽数学去了。当然,领悟多少,何时入道,这其中机缘,还要看你的悟性了!”
苏凌闻言道:“此话当真,如果真的如此,还请老先生施为!”
张神农叹了口气道:“只是......”
张芷月眉头一皱道:“只是.......只是怎样?阿爷你快些说罢,急死人了!”
张神农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张芷月道:“你这丫头,平日阿爷让你多看医书,你倒好,整日不沉下心来,学了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若你多看看书,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苏凌忙替张芷月开脱道:“老先生,芷月妹子毕竟少女心性,那些医书古籍未免无聊些......”
张神农哈哈一笑道:“你俩这一唱一和的,倒合力挤兑起我了!”
两人脸顿时通红。
张神农笑了笑方道:“只是,这虺蛇胆乃日精月华之物,又在虺蛇体内,其性极为暴虐,这以虺蛇胆入药,其副作用更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张芷月和苏凌异口同声道:“有何副作用?”
张神农道:“虺蛇胆,药性本就暴虐,常人之躯实难承受,更有易筋锻骨之效,这痛苦更是多了十重!若将之服下,便有摧心凿腑之痛,这还不算,其主要药效在骨头上,服药之人,身上的每根骨头都会如万把钢刀不断刮拨一般,说是挫骨扬灰也就如此了。除此之外,这种疼痛,会让人心智崩溃,怕是还未尽全功,自己倒先支撑不住,轻则疯傻,重则自戕。”
苏凌和张芷月闻言,皆默然不语。
张神农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苏凌,又道:“只是,你若不用这虺蛇胆,虽不至于那般非人痛楚,但你先天不足,恐阳寿不长,以你的体魄,二十多岁,或可希翼。”
言罢,张神农抿了口酒,这才缓缓道:“如此利弊,你可要想一想了,是用这虺蛇胆,还是不用,这个抉择在你一言而决!”
苏凌和张芷月皆半晌无语,便是杜恒也闷了起来,神情颇为挣扎。
忽的,苏凌和张芷月同时抬头,皆在同时说道,
“用!”“不用!”
那苏凌心中已然下定决心,故而抛却一切杂念,只说用字,只是张芷月满脸担忧和痛苦,斩钉截铁的说了不用。
可张芷月闻听苏凌的话,又看他满脸坚毅决绝,心中一紧,已然大声道:“苏凌,你疯了不成,那万刀蚀骨之痛,岂是你承受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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