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街道两旁的商铺早已打烊,唯有零星的窗户中,还亮着一点微弱的烛光。
纪源与赵远松止步,神色错愕的望向几步外的消瘦身影,两人都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尤其是前者,在听完对方接下来的话之后,更是大感头皮发麻。
“两日之前,我本是打算去百花楼买些醉仙酿,正好遇到新花魁露面,从她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纯粹的阴气,以及那令人作呕的鬼气。”
沈浪转过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当晚我便蛰伏进百花楼中,想要寻到机会确认一二,只是待得时间越久,从那新花魁的身上,感受到的压力便越发的大。”
说话间,一股浩然气自他的身上一闪而逝,沉寂在体内的精气骤然升起,随后又迅速的潜伏下去。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瞬息,但两人还是能清晰的感应到,自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启蒙境中期的修为波动。
若无意外,能令一个启蒙境中期的儒家修士,都能感受到压力巨大的鬼物,至少也将是启蒙境后期的修为。
“我以儒家浩然气观看,虽未能一窥究竟,但多少也看出了那鬼物的一点跟脚,应是一具骷髅没错了。”
沈浪沉吟了片刻,旋即缓缓出言说道。
也正是这一句话,令小道士倍感头皮发麻,他的脑海之中,瞬息便浮现出了一道身影,便是那落魂坡乱葬岗中的红粉骷髅。
因宋河之事,他几乎都要忽略那红粉骷髅,觉得有宋家宅邸,以及明月观布下的阵法,那尊鬼物应该无法从中走脱才对。
只是很快纪源便摇了摇头,觉得应该只是巧合,不太可能真是那尊红粉骷髅,然而对于心中的想法,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有点像是在自欺欺人的样子。
“世间鬼物妖类,也不全是罪孽深重之辈,你是否察觉到对方身上有无业障?”
赵远松目光一沉,认真打量着面前书生的表情。
哪怕不提及以往的江湖见闻,单单只是这一路走来,他便见到过不少的妖类和鬼物,虽出身不堪,但却也有一颗向善之心。
甚至有不少的妖类鬼物,最终还成了一方山水神祗,造福着当地的百姓。
闻言,沈浪先是一怔,随后摇了摇头:“除却阴气、鬼气之外,并无感受到任何业障与罪孽。”
沉吟半响,他又补充了一句,对方身上虽然没有业障和罪孽等,但却蕴含着极深的恨意,浓郁到几乎不可能化解。
并且在儒家浩然气的帮助下,他能看到那尊鬼物的灵魂上,缠绕着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四肢冰凉的怨念。
就好像……对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毁灭这个世间。
纪源嘴角一抽,怎么都感觉沈浪所描述的,与他记忆中的那具红粉骷髅,竟是出奇的相似。
想了想,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面色看着多少有些惆怅,怎得如今小小的县城中,既是妖物淫祠,又是剜心妖人和行凶魔人,现在还冒出了一具化作人形的骷髅鬼物。
若是再算上赵家宅邸中,那个窥伺的邪祟,真的可以算是十分热闹了。
“先回道观吧。”
纪源心中感慨一声,随即便对身边的两人提议。
一旁的赵远松,对此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异议,至于书生沈浪,在思忖一番之后,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此时的他,已经不合适当夜便返回百花楼中,否则的话必然会引起那尊鬼物的注意,说不准便会发生超出预料的事情。
而每当深夜,便是百花楼中人员最密集的时候,若是在此时发生点什么意外,必将有许多无辜之人遭受波及。
于是在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三人便回到了玄天观中。
见他们回返,等待已久的许七七当即便要上前,只是在看到两人一脸沉闷的脸色后,便止下了脚步,静静的站在原地。
赵远松挥了挥手,让师弟师妹们先坐下,随后他与纪源也坐回蒲团上,而书生沈浪就随意了许多,有没有蒲团都无所谓,靠着柱子便直接坐在了地上。
对于这个眼生的书生,许七七等人自然是心怀好奇,不过却也没有出声询问,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自家师兄的开口。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赵远松方才开口出声,将百花楼一事徐徐道来。
闻言,许七七与江河两人,倒是没露出什么异色,反而是听得兴起,只感觉这一座小小的县城,比他们所走过的数郡之地,来的还要精彩热闹许多。
至少在其他的地方,他们从未在县城之中,遇到什么妖邪鬼魅作祟,就算偶尔有之,也不过是一些作乱行凶的歹人而已。
像是如此热闹的场面,别说是发生在一座县城中了,就算是穷乡僻壤之地,也是极难能够遇见的。
毕竟但凡城池皆有城隍坐镇,再加上文武庙与土地爷等等神祗,足以让寻常妖邪鬼物不敢靠近。
至于妖人、魔人这一类,自有当地官府镇压,正常情况下足享太平。
“那百花楼里的骷髅鬼物,会不会也是暗中谋划淫祠之人,所准备的手段之一?”
许七七听完后,便立即出声问道。
几人纷纷相视一眼,也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一座小小的县城之中,无端出现这么多妖魔作乱,必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早先县衙砸毁了一座淫祠,这件事情我倒是听闻过一二,但你们说的谋划之人又是何事?”
几人的角落中,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的沈浪,忽然睁眼询问道。
纪源轻声一叹,便将前两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述说了一遍,对于这个知根知底的书生,他没有半点的隐瞒。
甚至在心中,他也希望沈浪能够就此事,提出一些他们没有想到的关键节点。
“赵家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因为纪源是从自己与慧心,在赵家处理过一个作祟的邪物开始说起,所以沈浪方才会有此问。
想了想,他默默的摇头,自从离开赵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听闻过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后来那尊邪祟,是否还有再对赵家动什么手脚。
“你觉得此事,和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会有什么关联吗?”
纪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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