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蔡邕被王允送交廷尉问罪,虽知自己并非真心偏向董卓,但却不想强词辩白。
作为史官,蔡邕还想续写汉史。
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便向王允谢罪说:“吾虽算不上忠臣,也晓知大义。古今国家安危的道理,经常听入耳,说出口,怎么能背叛国家偏向董卓呢?我狂语瞎说,祸从口出。请求给予刻额染墨、截断双脚的刑罚,以求继续完成汉史。”
士大夫大多同情并想营救蔡邕,纷纷向王允求情。
已经变得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的王允,哪里听得进去,众人营救王允之举毫无结果。
太尉马日磾听说后,心急如焚,急忙找王允为蔡邕求情:“伯喈是旷世奇才,清楚很多汉朝故事,应让其续写汉代历史。况且伯喈以忠孝闻名于士大夫之中,若获罪被杀,恐有失众望,人心不服。”
“什么刻额染墨、截断双脚。蔡邕之所以请求如此处罚,是想学司马迁。”王允说,“过去汉武帝不杀司马迁,让其写史著书。然而,多有诽谤句词流传后世。现今国家中途衰落,政权不稳,不能让奸邪谄媚佞臣在幼主身边写文章。这既不能增益圣上仁德,又会令我等一并蒙受毁谤议论。”
马日磾无奈,只得退出,感慨地对别人说:“王允大概不能长久!”
众问:“何以见得?”
马日磾说:“善待人才,是国家得以维持发展的命脉,而让国家经典得以流传,是重视国家制度和创作的保障。像王允这样不重视贤才,切断国家命脉,阻碍国家经典流传,难道能维持久远吗?”
蔡邕终于冤死狱中,终年六十岁。
蔡邕死后,朝野上下,无不议论纷纷,良臣、贤达、文人、志士无不为之哀痛。
有良臣问王允:“董卓信任蔡邕,是因为想借其威望沽名钓誉,而蔡邕并未助纣为虐。如果与董卓同党,明知司徒及众公卿痛恨董卓,依其胆量怎敢在司徒面前表现同情之状?”
王允不语。
又有贤达问王允:“司马迁所作史记,是一部奇书流传后世,功劳无与伦比。直书史实,不隐瞒孝武皇帝过失,怎能算是诽谤?司徒却认为孝武应早杀司马迁,不至于留下诽谤之语。司徒仗义除贼,何谤之有?今欲杀蔡邕,恐怕作书留下毁谤议论,难道还有见不得人的不义之举吗?”
王允无以应对。
还有志士对王允说:“司徒不惜矫情曲意,偏违原则,谄媚逢迎,乃是正义;而蔡邕受到重用,多次劝谏匡正董卓行为,虽未完全听从,也有所矫正,却成同党。这是不公平的。若后世将冤杀蔡邕具实秉书,也不能算诽谤吧!”
王允后悔莫及,但已晚矣。
果然,后世文人还是把王允错杀蔡邕这段史实流传下来。
话说吕布诛杀了董卓,派遣李肃以皇帝诏命率兵诛杀屯兵在陕西的董卓女婿牛辅。
牛辅率兵迎战,李肃不敌,败退弘农。
吕布大怒,以“挫军锐气”将其斩首,悬头军门。
牛辅军营夜间哗变,慌忙携带金银珠宝,领着胡赤儿五六个亲随逃往城北渡河。
胡赤儿等人贪图钱财,杀了牛辅,将首级送往长安献给吕布。
吕布问起情由,跟随的人说是胡赤儿夺取金宝谋杀牛辅。
吕布当即将胡赤儿诛杀,劝说王允乘机追剿凉州董卓旧部。
王允在如何处理其旧部时,极不慎重,反复无常,先是想全部赦免董卓部下,可继而又对群臣解释说:“本来想赦免他们。因为只是身不由己,不得已听从董卓差遣,跟随董卓。现在如果给他们突然加上恶逆的罪名,而且特定赦免他们,恐怕反而使他们猜疑恐惧,心理承受不了。所以,赦免他们无罪不是使他们安心的上上之策,还不如让他们承受惩罚。”
吕布又想把董卓财物赏赐公卿、将校,王允又不准。
王允平日看不起吕布,以剑客对待他。
吕布却认为自己有功劳,自吹自擂,既不得意,渐与王允不和。
凉州军队是董卓嫡系部队,战斗力强,而且忠心于董卓。
如何处置董卓旧部,是关系王允本人及东汉政权的大事。
王允企图削夺凉州将领兵权,取缔全部凉州兵,由关东官兵去控制。
后来有人对王允说:“凉州兵素来害怕袁绍,畏惧关东官兵,如果派关东官兵去收编,凉州兵人人都会担心性命不保,很容易引起兵变。不如任命皇甫嵩去担任凉州兵统帅,并长期留在凉州,以便安抚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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