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亮的心沉入谷底。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杆旗帜的出现——杨。
弓兵自觉让出一条道路,杨承应策马出现在拒马阵后面。
“赵兄,别来无恙。”
杨承应在马背上,向赵元亮抱拳施礼。
赵元亮还礼,冷冷地道:“原来是你的阴谋。”
他望到杨承应身后的所谓贼兵头领,竟是一个和杨承应年纪相仿的年轻小伙,便知道自己一切的行动,都落入了对方的算计。
“赵兄,你我曾是同袍。我有一事不明,请赵兄告我。”
杨承应胜券在握,依旧温和的问道:“为什么赵兄背叛大明,投靠建虏呢?”
赵元亮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大明从上到下,哪个将领不冒用军饷养家丁,凭什么只逮着我一个人不放!”
明朝中叶以来,由于卫所制度崩溃,明廷开始施行募兵制。但又不能抛弃原有的制度,于是搞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私养家丁。
将领俸禄不足以养家丁,就贪墨军饷,拿军饷养家丁。
对此颇有了解,杨承应便问道:“赵兄是熊经略的亲信,为什么不告诉熊经略,请他为你做主?”
“我怎么没有找过熊经略!可是,熊经略和王化贞不和,王化贞不给我一丁点机会。”
赵元亮大吐苦水,“前些日子,熊经略明文传达众军,要求各军严守本镇,不得主动出击。”
“可是王化贞却让我们主动出击,我遵照熊经略的命令不动,被王化贞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一个要守,一个要战,我们这些将领被弄得无所适从。又拿军饷的罪想要杀我,那就别怪我了。”
这些事,距离辽阳越近感受越深。
杨承应叹了口气,问道:“事已至此,赵兄打算怎么办?”
“有死而已。”
赵元亮宝剑缓缓出鞘,神情决然。
他的进攻方向,选择在后方。那里防守的是骑兵,自己只要奋力一击能逃出去。
“将士们,敌人骑兵不多,不是我们的对手。”
“后队转前队,随我冲锋,杀啊!”
赵元亮身先士卒,率领骑兵调转马头,朝风字营发起冲锋。
“杀啊!”骑兵齐声大喝,紧紧跟随自家主帅。
杨承应一眼看出他的意图,命人打出旗语,水字营和火字营用投枪投射敌军骑兵。
许尚收到命令,一面命手下用旗语传递讯息,一面让身后的鼓手敲响战鼓,用声音传递命令。
“投枪在手,目标敌骑,预备……!”
许尚站在临时搭建的土台上,竖起一杆大旗。
这一刻,嘈杂的马匹嘶鸣声和马蹄声,敌骑的喊杀声,长枪兵都全不在意。
他们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枪,做好投射的姿势。
“放!”
许尚大旗往下一挥。
鼓声瞬间急促。
两侧一波接着一波的投枪,如倾盆大雨一样朝着赵元亮的骑兵铺天盖地而来。
赵元亮正率军冲锋,看到这一阵“枪雨”,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打法?
砰!砰!砰!
由于赵元亮麾下骑兵的普遍披甲率不高和营养不良,面对锋利的投枪,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几波投枪,就让他骑兵的左右两翼损失惨重!
“可恶啊!我要杀光你们!”
赵元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顾不得检讨自己决定的对与错,只指挥骑兵朝着拦住退路的骑兵奋勇冲锋。
然而,对方的骑兵却在此时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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