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老二啥时候说的要把娃娃托付给你照看。”大伯难以置信地嚷道。
“啥时候?自然是二哥生前亲自交待的。”余秀清自怀里掏出一封信,拿在手里向大伯扬了扬。“自从去年二娘走了之后,二哥担心自己也撑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托人带信给我,交待说如果自己也不在了,自家的两个孩子就托付给我代为照看,家里的一切也委托我代为处置。”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交给你来处理,家里又不是没有人了。再说我是他大哥,他不可能不给我说,却去找你这个嫁出去的幺妹。”大伯一把从余秀清手里抢过信来,就着灯火仔细看了起来,三叔、四叔也凑到近前,不过他们不识字,只能紧张地看着大哥脸上的表情变化。
余秀清任由大伯看信,转身对同桌的两位乡绅说道:“二位想来也是我家二哥的好友,若是我大哥不信这是二哥的亲笔书信,倒是要烦请两位帮忙辨识一下。”
两位乡绅忙不迭起身答道:“好说,好说。”
这边大伯读完信,红润的脸上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一言不发地瘫坐在凳子上,半响才缓缓抬起头,看着余秀清说:“既然老二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那我们也就不多事了。”说罢挣扎着站起身来,朝自家婆娘一招手“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招人讨厌了。”转身就往大门外走去。三叔、四叔急忙赶上前来拦住大伯:“大哥,就这么算了啊?”
“不这么算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大伯不耐烦地拨开两个兄弟拦在面前的手,抬脚跨出院门。
余秀清在镇上总共呆了三天,按照二哥的遗嘱处理了家里的后事。家里的田和客栈全部卖给了镇上做米面生意的杜老爷,老宅子也卖了,卖给了田秀才。余家的其它人听说了,不由得一边叹息到手的富贵飞了,一边咒骂余幺妹坏人好事不得好死。可看到余秀清带着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卫兵,谁也不敢上门纠缠,也只得背地里乱骂一通发泄心头的愤恨。
按照余二爷的意思,余秀清带着德蓉回省城,准备让她进省城的女子中学念书,德成则跟着他舅舅田劲松继续学习中医。
临走的时候,余秀清拿了二十个银洋给田劲松家,算是德成这两年的伙食费,田劲松推辞不下,也就让自己老婆收了起来。
吉普车停在田劲松家小院门外的土路上,余秀清向田劲松微微鞠了一躬“他舅舅,这两年就麻烦你看顾一下德成了,等他满了十八岁,他若是想在镇上开家医馆,就让他到省城来取开办的本钱。”顿了顿,余秀清接着说道“若是他想到省城来找事做,你也由着他来找我吧,他爸给他们两兄妹留下的财物,多少还是能够做一些事的。”田劲松满口答应了,说本来就是自己的亲外甥,这下又没了爹妈,自己照顾他也是应当的。
余秀清转身看向德成:“德成,我和你妹妹今天就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在舅舅家学医术,这是你爸的遗愿,你可别辜负了。学成以后好歹也算有一门吃饭的本事,凡事多听舅舅的,别自作主张。另外多帮舅舅家做些事,不要游手好闲的当个二流子。”
“嗯,知道了,姑姑。”德成拉着妹妹手低声回答道。
“小妹,你在姑姑家也要懂事,多帮姑姑做事,读书要认真,将来做个有学问的人。”就像姑姑叮嘱自己一样,德成也是如此这般地叮嘱着妹妹。
“知道了,哥,你在舅舅家也要好好的,有时间你就到省城来看我,记得啊,一定要来看我!”德蓉红着眼圈说。
吉普车扬起一阵尘土,顺着土路开远了。
德成呆呆地望着远去的车影,有泪水从他年轻的脸庞流下,这一年他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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