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走走?」
「恭敬不如从命。」
就在刚才,陈刘差一点被气恼而来的墨黎公主一脚踹得鸡飞蛋打。
幸亏李晚终究觉得有些太过逾越礼制,所以按下了自己的皇妹的粗鲁行径。
至于两人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怎样的想法?或许是觉得增加一个太子爷的身份,反而会让他们的谈话被诸多规矩约束。
现在这种双方的默契,最是合适。
「哥,你和他聊什么?」
墨黎想拉着陈刘离开,但却又不好忤逆皇兄的意志。
相处多年,李晚自然猜到了自己这位皇妹的小心思。
更多的意思没有,但显然是把陈刘当成一个能陪她找乐子的玩物了。
不过他也对这位特别的打杆人起了兴致。>
身处漩涡核心却临危不惧,更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与自己和公主相处。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
只此一条,便可以看作人才。
更别说他引动灵鹫山四位佛主降临,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一起去看看这潭拓寺的其余景色也是不错的。意下如何?」
李晚看了一眼陈刘,询问他的意见。
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于是三人便一同往寺庙后山后院走去。
潭拓寺声色八景,赑屃驮碑、诵经吟唱,各自赏了一声一色。
晨钟暮鼓,晨钟今日自然是没这个荣幸了,暮鼓倒是可以听上一听。
至于风声鹤唳、山顶金佛,这便是需要看天地山水变化的机缘了。无风自然便没有鹤鸣之声,无光无气也难有金光普照。
不过这后山上的舍利塔林,享寿千载的古银杏,竹林深处的姻缘铃铛,都是可以看上一看的。
「之前听你解释佛门公案,甚是独到,可是曾在沙门当中修行过?」
李晚一边走着,一边想从陈刘身上挖掘出来一些东西。
陈刘摇了摇头,解释道:
「喜好看些闲书,说出来的东西其实大多都是先贤解释过了的。我只不过拿来一用。」
这确确实实是陈刘的真心话。
若不是借了前世的记忆,打死他也讲不出佛门公案的背后道理。
拿来主义,还是相当的省心省力。
「原来如此,那不知你对此次太子爷下江南,有什么看法吗?」
「嗯……」
转折相当之快,让陈刘有些措手不及。这种问题,实在要命。
言之无物太过敷衍,怕太子爷怪罪;言之有物则会卷入权力的漩涡当中,自己会忧愁。
陈刘想了想,正看到他们即将接近那株千年银杏,于是如是回答:
「有如这株千年银杏,若是不遇天灾,它的生老病死,枯荣缺盛,都依赖于它自身。可银杏虽高且挺拔,但也依托于地。若是根系脱离土壤,千载的繁茂也会在刹那之间毁于一旦。同时千载变迁,根茎草叶,也可能有病变。蚜虫毁枝叶,虽然不可忽视,诊治起来却不是难事;大虫白蚁毁树皮、钻树心,便需要下一剂猛药,才能刮骨疗伤,以免殃及整棵树的安全。」
树下正准备修剪维护古树的老师傅耳朵挺尖,竟听到了陈刘的话语,于是回答道:
「道理不错,但做起来却不是这么简单的啊年轻人。」
「自然,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依靠专业的老师傅。小子这等门外汉,自然不敢班门弄斧。若是说的有错,还要请老师傅不吝指正啊。」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挺有趣。」
于是,老师傅还真的将陈刘拉了过去,和他讲了讲如何养护此等古树。
李晚听了陈刘的回答,自然是颇为满意。
看似并不涉及朝堂关系,但基本却切中了此次出行的要害之处。
各处指代,他自然能理解。
「此人,是个大才。」
「什么大才啊,不就是随口胡沁几句?我也会啊。」
墨黎倒是对陈刘的表现不甚满意。
自然不是因为听不懂,这么多年念的书自然让她察觉到了陈刘口中说出的背后道理。
只是平日里便是一群王侯公子,朝堂大员勾心斗角,玩弄这些权术心机。现在好不容易才出京,还听这个,就实在无趣了。
不过,他确实讲的委婉许多,不至于那么让人厌烦。
他也着实不同,甚至还直接抛下他们两个皇族贵胄,去和一个卑下的花草匠闲聊。
「可惜。」
李晚感叹一声。
「可惜什么?」
「没什么。」
可惜这人是打杆人,是奉帅的手下,终究不能随随便便拉过来作为自己的幕僚。
墨黎见皇兄未曾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便直接舍去李晚,也跑到银杏树下,听陈刘和那位老师傅闲聊去了。
「这四时不同,草木的生长习性,会出现的虫害病灾,都有所不同,对症下药,定点用药,才行。」
老师傅摩挲着银杏树粗糙的树皮,满脸的爱惜与重视。
这株古树之所以茂密繁荣,离不开他。同时,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对银杏也有了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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