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光听得心头发软。</p>
他提着食盒走过去，先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这会儿小张睿清醒了些，就不似方才那样柔软，总是带了些别扭。</p>
张崇光在一旁坐下。</p>
他目光又落到霍西身上，一别脸发现睿睿在看着自己，当父亲的竟然有一丝窘迫： “不是想吃饺子？能坐起来自己吃吗？”</p>
睿睿点头。</p>
张崇光声音蓦地沙哑： “我把妈妈抱到隔壁房间，这样睡着不舒服。”</p>
睿睿忍不住说： “你轻点儿，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p>
张崇光眼睛发酸发胀，喉头更有股腥甜直冲上来，他压抑又压抑才没有在儿子面前失态，只低声说： “爸爸知道。”</p>
霍西没有醒，包括张崇光抱她起来。</p>
隔壁卧室，幽幽暗暗的。</p>
张崇光将霍西放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她大概觉得舒服，侧卧着身子脸蛋贴在雪白的枕头上……目光往下，她只着羊毛裙的修长身子还未显怀，那样诱人地侧卧在那里，格外风情。</p>
张崇光终是没能忍住，他想在她睡着时，偷得一个吻。</p>
他亲了她的鼻尖。</p>
原本打算一触即止的，但是碰到她的肌肤时，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嘴唇下移轻轻吮吻着她柔软的唇。</p>
他一点儿也不敢惊动她，</p>
就那样浅浅地尝着，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珍贵物品。</p>
霍西醒了过来。</p>
她的眼跟他在幽暗中对视，或许是没有完全清醒，她没有醒时的坚硬还带了些许的懵懂，就像是……就像是从前她在他身子底下的意乱晴迷。</p>
张崇光看着，心都痛了。</p>
他不敢看那样的眼神，他更怕她清醒以后，厌恶冰冷的目光。</p>
所以在她推开他之前，他哑声开口： “我来送饺子！”</p>
身上的压力蓦地消失。</p>
男人起身走到外间去，剩下霍西独自躺在幽暗的空间里，大概是光线太暗了所以其他感官变得特别敏锐……</p>
半晌，霍西缓缓抬手，她轻摸自己的嘴唇。</p>
那上面，残留着淡淡烟草味道。</p>
方才，张崇光吻过她了？</p>
……</p>
小张睿是个讲究的孩子，即使病着头晕晕的，他也爬下床去刷了牙。</p>
经过时，他还看见爸爸偷亲妈妈了。</p>
张崇光回来时，发现小家伙盯着自己瞧，他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问： “怎么这么看着爸爸？”</p>
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p>
小张睿，憋得小脸通红也没能忍住，他嗡声嗡气地说： “我看见你亲妈妈了！”</p>
张崇光手一顿。</p>
他抬眼看着儿子，小张睿别扭地说： “妈妈知道会不高兴。”</p>
张崇光轻声说： “那我们保密好不好？”</p>
睿睿咬了咬唇。</p>
他正是是非观最厉害的年纪，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很是鄙视这种行为……对于这个，张崇光又多了几分局促。</p>
不就是一个吻，竟让他像毛头小子一样，冲动热血。</p>
他喂睿睿吃饺子。</p>
大概这会儿身子好了，小家伙竟然一气儿吃了12个，他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20多个饺子， “明天就没有这么好吃了！”</p>
张崇光摸摸他的小脑袋： “想吃爸爸明天再给你包。”</p>
睿睿吃饱了又想睡觉了。</p>
他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盯着张崇光看，也没有主动说话就这样看着。</p>
“还生爸爸的气呢？”张崇光摸他的小脸。</p>
睿睿嗯了一声。</p>
张崇光面上有些失落，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哄着儿子睡觉。</p>
睿睿很快睡着了。</p>
张崇光安静地坐了会儿，而霍西一直没有出来，大概不想面对那个吻……干脆就避不见面，也就当没有发生过。</p>
大年初一，儿子的病房。</p>
实在不适合争吵跟歇斯底里。</p>
他们的过去破败不堪，而现在，克制得冷静近乎没有一丝感情，张崇光站到窗前时看见外面竟然飘了几许细细雪花。</p>
轻轻渺渺的，</p>
转瞬即逝，像是不曾来到人世间。</p>
他不禁想：或许这一辈子，他都要带着从前的记忆生活了。霍西的未来，他没有资格参与，甚至连过问的权利也没有。</p>
夜越发深沉。</p>
他们两个，一个站在外面的窗前，一个坐在里面的床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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