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黄中被一众官宦子弟簇拥着走上茗春楼三层,正说些荤言荤语时,眼中忽然闪过几个熟悉的人影。
在三层最显要的座位上,居然坐着最令他头疼的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看起来聊得很不错的样子?
“少爷,陆家那个废物也在,有点不对劲啊...”身边有个仆从贴近耳边道。
焦黄中眼珠一转,脸色轻松:
“陆家是这条老街的东家,他来茗春楼喝茶听曲很正常。”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就不信姓陆的有那么大能耐,先一步探到我的计划?”
“这...少爷说的是,量那个废物也没那个本事,一定是赶巧了。”
仆从谄笑连连,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毕竟刚刚因为多嘴被主子掌掴,可不能再惹祸上身。
周遭茶客一见来人是内阁次辅的儿子焦黄中,纷纷知趣地挪开了座位,谄媚地给焦大人行礼后,一个个走下了楼梯,面带惊慌之色。
“算你们识相!”
焦黄中狠笑一声后,目光投向陆文景和杨慎那桌,嘴里呲了一下,面容闪过一丝阴沉。
与此同时。
陆文景这边,管家刘嗣眉头皱起,低声道:
“少爷,是焦黄中那厮...难道咱们暴露了?”
陆文景神色依旧沉稳:
“不会。姓焦的自信心极强,根本不肯相信咱们会先一步埋伏下人手的。”
“那...依少爷之见?”
“该喝茶喝茶,该听曲听曲。”
“是,少爷。”
两人说话声音极小,似乎有意在回避着杨慎,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杨大才子有些不爽。
不过,更为令他不爽的,还是向这边大摇大摆踱过来的几个官宦子弟。
焦黄中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因为各自的老爹同在内阁做阁臣,自然少不了碰面,虽然对这位蛮横粗鄙的翰林编修膈应得要死,却还得面子上过得去才行,于是只能起身拱手,寒暄道:
“焦编修真是好雅兴,怎么也有空来这茗春楼听戏?”
“呵呵,是用修啊...”焦黄中故作姿态,也拱手笑道,“和几个翰林院的同僚闲逛,正巧口渴,路过这里而已...”
“哦?这么说来,各位兄台都是翰林院的大人,真是失礼了。”
杨慎在京师的名头很响,再加上他老爹杨廷和的关系,几个年轻的翰林官不敢造次,也凑上来打着招呼,这一幕却让焦黄中怒火中烧。
他杨慎区区一个举人罢了,还未登科及第呢,你们几个竟上赶着巴结?
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别忘了是谁让你们进翰林院的?
焦黄中脸色转冷:
“几位不如坐下细聊,我想用修也不会介意的吧?”
翰林官们听出他语气不善,纷纷蔫了下来,老老实实地闭嘴站到一侧,这一幕看在杨慎眼中更是不屑。
焦黄中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瞟了一眼杨慎边上稳稳当当坐着喝茶的素衣公子,装作吃惊状:
“陆兄?你也在这里?”
陆文景这才懒洋洋地站起,拱手一笑:
“焦大人还认得草民,实在是惶恐。”
杨慎插话:
“怎么,怀真兄和焦编修是旧识?”
“旧识算不上,只是生意上有些往来罢了。”陆文景应道。
焦黄中愣了一下,呵呵笑道:
“对对,只是生意上的关系,可惜陆兄不肯合作,否则的话,陆家的生意必定更上一层楼。”
“让焦大人说笑了,是生意,就有风险。经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就拿陆家来说,保不齐过了今晚,陆家就面临大难,百年的辛苦经营付之东流呢?”
陆文景语气平静,言语中轻描淡写,好像是在开玩笑,却听得焦黄中心里狠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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