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怀有一丝侥幸,也许齐平川今日是有备而来的呢。
如果他能再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写一首词压过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符祥不动如山,静静等着。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一丝侥幸是何等的幼稚,因为这首诗,是在杨荛定出的规矩下写出来的,齐平川根本不可能提前准备。
除非他未卜先知。
然而他的心还是不可阻止的越沉越深,因为他发现了老教谕颤抖的手。
那是因为他激动。
能让慢君子老教谕都如此失态的诗,可想而知!
随着马屁学子的曳然噤声,哄笑声一声一声停下,渐停渐无声。
最后满堂寂静。
落针可闻。
大部分人面面相觑,用疑惑的眼光询问着彼此,是不是听错了。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所有人都面如死灰。
死寂。
言语无法形容的死寂。
以及浓郁到让人无法喘息的尴尬和不堪,所有人,包括老教谕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脸上,被这位软蛋县尉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很痛很痛。
齐平川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当然,爽是肯定爽的。
而且爽的他飘飘欲仙,差一点就想仰天长啸,说出那句天不生我的豪迈壮词来。
稳住。
齐平川狠狠的掐着手掌心,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得有大家风范嘛。
历史上那个大家是嬉皮笑脸的?
自己不说一丝不苟,至少也得塑造一个翩若谪仙人的光辉形象来,如此才能发挥偶像的威力,在观井天下打造出自己的谋臣班子。
还得给他们来最后一击。
彻底打垮,然后让他们知道,跟着许秋生是没有前途的,只有跟着我齐傲天才会真的实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齐平川扫视着如丧考妣的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符祥身上,“这便回你的词。”
顿了一下,“这首词,嗯……就写《破阵子》罢,容我思考一二。”
打击是要打击的,而且是垂直全方位打击。
可也不好太妖孽,否则将这县学双璧打击得体无完肤,真的就此沉沦一蹶不振,自己可就得不偿失,年轻人吗,要允许他们犯错误。
等今日事后,自己再找个机会鼓励他们一番,让他们看见希望,不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自己的拥趸?
在讲台上来回踱步半刻钟,看似在殚思竭虑,实际上在想着待下是去找小萝莉撩拨一番呢,还是去继续为挽留裴昱而努力。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众多学子和老教谕,便心怀忐忑的看着他来回走动,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估摸着时间到了,齐平川这才停步,朗声念了出来。
亦是一气呵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念完这首词后,齐平川故意不看众人,转身,背负着双手,仰首四十五度望天,长衫飘摆,缓缓走向学堂外。
出门后,这货忍不住内心的风骚,又嘚瑟了一句,无意之中补了虾仁猪心的一刀。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端的逼格极高。
刹那之间,一位文坛大儒那至高的光辉形象在众人眼前熠熠生辉,宛若那大日悬空,刺得大家睁不开眼。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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