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卫起,又看了一眼盖着羊皮毯子的拓野,宋歆扭身就走。
那些堵着路的家奴和生口们,想要围上来,可是都被宋歆愤怒的拳头打的纷纷倒地。
一时间惨叫连连,宋歆也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爽快,只可惜自己不能杀他们,他们可恶,但更可怜,却罪不至死...
而拓野也没有出言唤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色雨夜里。
雨水打在宋歆的脸上竟然有些疼痛,不过和内心的疼痛相比却不算什么。
仗着之前熟悉卫家庄园的布局,宋歆借着黑暗和暴雨终于逃了出来,可是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片黑暗而模糊的天地,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眼看着身后卫家的点点灯火,渐渐隐没在黑暗的水幕里。
一番拼尽全力的奔逃,终于在黎明时分他冲进了鄄城西北部的密林中。
宋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身体并不感觉疲累,可是这一路上他心却依然很痛,就像是被人揪着一样。
“卫家的人必然会追到这里,你先躲一躲。”
话音未落,宋歆就被带进了玉钤之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见到于吉,宋歆感觉到愤懑,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却没告诉自己。
于吉淡淡一笑,点点头。
“所以你不让我带她一起,是你早知道她会告密。”
“她的心中只有拓山,并没有你。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会付出所有,包括告发你。而且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和拓山,是夫妻。”
“夫妻!?难道不是兄妹?他们的名字...”
于吉觉得很奇怪,“难道你不知道,鲜卑女人婚前没有名字,成婚后女子要改名冠姓?她有了名字,自然是成婚了的。”
宋歆一怔,心道:“我怎么知道鲜卑人的习惯,我那个时代鲜卑人早没了...”
“寻常兄妹,哪有这般依恋的?而且,她看拓山的眼神,是人都会觉得不寻常,老夫第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包括刘京、卫起都是看得出。也只有你这个傻小子看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歆这时候心里直骂自己,真是个傻X直男。
“这也是修炼,这世间很多事,若只是别人告诉你,你只会当做是多余的耳边风。只有亲身经历一遍才能真的体会。你练气进境不慢,可是内心的修行还是差得远,若不注意这点,今后你的路也走不远。”
“那我走了,她会不会受连累?”宋歆有如霜打的茄子,颓然坐下。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难道是原本属于这个身体的那个灵魂对拓野产生了感情,影响了自己?
“不要再想她了。人一旦做了选择,便没有了回头路。自从你成为修行者,你们就已经注定是陌路之人。”
于吉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不愿意相信,可是今晚他所见的又不得不让他相信。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刘京定然是知道了你逃走的事,肯定会跟着你的气血来寻你,所以你还要继续逃。”
宋歆点点头,可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他们会不会去找我阿娘的麻烦?”
刘京哈哈一笑,“卫家岂敢,你是按律斩首的人,卫家用什么理由找你阿娘的麻烦?那样岂不是把他们私自买卖死囚的事暴露了。”
宋歆一想,也的确是如此。便安心在玉钤内等待着,果然不久之后,就从水镜中看见了一脸怒容的刘京和卫起,来此处寻找自己。
“你如何让他逃了的?”刘京找不到宋歆,阴沉着脸问卫起。
“那个小妮子说了他们要逃走,我就将计就计,想要捉他。可惜被那小子一拳给打晕了...”卫起捂着脸,此时他的鼻子通红,脸也肿了半边。
刘京冷笑道:“哼,你是馋那个小妮子的身子,才骗他说能救他夫婿,对吗?”
宋歆听到这里,心中猛然一紧,“果然这个老家伙也知道拓野和拓山不是兄妹,而是夫妻!我好傻!”
卫起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师父,不过是一个生口,徒儿马上再去买两个送给师傅,还请师傅息怒...”
刘京哼了一声道;“倒不是因为跑了一个生口,不过这小子看似忠厚木讷,没料到却是个性格隐忍、心思精明的。将来再见到,一定要立即处死。”
〱卫起连忙作揖道:“是,徒儿牢记在心。将来见到,一定将他杀了给师父出气!”
刘京和卫起搜寻了一阵,没发现宋歆踪迹,只好暂时离去,不过他临走前,在袖子里不知道掏了一些什么,悄悄撒在了地上。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于吉的监视,他轻蔑一笑道:“这时候了,还玩这种雕虫小技。”
宋歆问道:“他撒的是什么?”
“是鬼脉的种子。”
“难道说,鬼脉还能探查我的踪迹?”
于吉摇摇头,“不能探查,但鬼脉能感知活物的血气,它们会在三个时辰后生根发芽,那时你就走不成了。”
宋歆一惊,忙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现在回复了,先把这张符贴在身上,然后向西走,看见大山后就安全了。”
宋歆将信将疑接过符,于吉将他送出了玉钤之外。
宋歆刚刚露面,正要贴上符,就听一声阴狠的冷哼刺进他的耳朵,“哼,小子,你到底是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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