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一会儿,便察觉有些不妥。这屋子四周虽然搭配协调,但素色过甚,到处都是素白雪净,没有一点生气。
这时,仆婢带着几个杂役抬了一个衣箱前来,是依高蕴蓉之命,来送日常衣饰物资。
叶子收了衣箱,打开一看,又是素出际的白衣,不由得更是气闷。仆婢看她似有不满,忙解释此为近侍制服,故而全是白色。仆婢态度颇为奉承,令叶子颇为意外。
漂泊这些年,还没几个人肯放下身段奉承她,不欺负她她就已经谢谢地了。以前总以为,自己奋斗成功得了势,自然受得起这样的尊重。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客客气气的应了几句,尬笑几声。
扯了几句闲篇,仆婢仍然杵在当地,就是不走。叶子有些疑惑,但随即想到什么,忙伸手摸尽身边,却无任何值钱的物品可赏赐。仆妇也不在意,只是拿眼瞟着衣箱。叶子恍然大悟,转身从衣箱里找了半,除了白衣,也都是些日常用品,首饰少得可怜。仆妇见状,脸上略有不虞。叶子觉得不好意思,本想明原因,拒绝打赏,哪知一搬动箱中衣物,竟从衣服中掉出一串白色手钏。她也没细看,也不知手钏价值几何,只顾解燃眉之急,便捡起来赠与仆婢。仆婢千恩万谢的感恩了赏赐,喜滋滋的离去。
叶子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看着仆妇欣然离开,心下颇不是滋味。对比高蕴蓉薛悦这一流世家闺秀,即使身着同等白衣,头上手上也尽私配珍品。自己本就是无根无靠,家底贫瘠,唯一拿得出手的赏赐,也不过是旁人赏赐而来的,就像是杨一钊借她的耳环,再怎么转手,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她虽然明白这层道理,但身在不同环境,这种对比也越发强烈。
多思无益。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左右无事,这儿离玫瑰园也不远,不如去摘几朵花儿装瓶摆上,装点一下,提提神也是好的。
一个人径直向花园走去。一路上人们对她毕恭毕敬,她心里却全无得意。这些人,全都是看在昀汐提拔的面子上,才对她好的。就连那个菱绡,恐怕也不例外。如果有一自己不再被昀汐所看好,是不是就会跟现在的境遇迥然不同?
没关系,我就是要留在这里。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寻找和保护李厘。
花园里花朵很多,特别是玫瑰,又大又红,娇艳欲滴。叶子从角落里寻了一把花剪,给自己挑了几支好的。就在她将要回去的时候,杨一钊忽然出现在园子门口。
叶子见是熟人,心里立刻宽松了许多,笑得也真心了:“你怎么没回离人阁啊?”
杨一钊叹口气,勉强一笑:“刚偷偷去看了看悦儿,顺道来看看你。”
叶子哈哈一笑:“原来是去看未婚妻去了,怪不得一脸的苦相。肯定是你那个眼高于顶的未婚妻给你气受了。你俩早有婚约,又不是私定终身,怎么见个面还需要偷偷摸摸的吗?只不过是作了近侍而已,又不是成了皇上的妃嫔。你们准夫妻见面聊聊,还需要特许不成?”
杨一钊摇摇头,笑容有些苦涩:“不是妃嫔,也不输了。近侍是帮主贴身随从,虽然没有王的实权,但毕竟还是身处中心的职位,举足轻重。王帮早有规定,凡王堂主私自和近侍过于亲近者,皆需绑送持剑宫,由十剑客依律执行惩治私通之罪。”
叶子听得咋舌:“可是你和薛悦难道一辈子不成亲了吗?我不信。为了一个近侍的名号,连未来丈夫都从此不理视作陌路?哪有这样的道理?”
杨一钊笑的更苦:“没有什么对错道理,只不过是饶选择而已。我的婚约目前来,已经名存实亡了。很快薛家就会派人来退定了。被迫退婚的男人,王帮我也是头一个。”
叶子看着他英俊的脸泛着苦涩的黯然,心下一软,安慰道:“许你们男人家退婚,就不许女人家有样学样吗?不过你也别多想,依我看,薛姑娘虽然有点高傲,对你却是真心。不然她就不用处处吃我的醋了呀,对不对?”
杨一钊低下头,黯然道:“总之是我没能力不足,没本事把离人阁发扬光大。不然悦儿就不会选择参选近侍。我也要跟你声抱歉,本来只想让你替我解个围,哪知道弄巧成拙,真把你送进这坑里了。”
叶子见他如此愧疚,心下便软了,柔声宽慰道:“你别这么。本来我也是私心想来上凌烟就职,帮你充数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你要是因为这个有心结,那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杨一钊叹口气:“你太真了,以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上凌烟并不适合你?……算了,木已成舟。也许这就是命运。以后我们私下见面的机会恐怕也不多,我思来想去,有一些王帮旧事秘闻,虽然不便启齿,但觉得还是有必要知会你。供你参考。”
叶子乖巧的点点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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