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电视的荧光照亮了我的房间,我认真地收看着几大电视台对这次战事的提前预测来收集相关的信息,绝大部分专家学者不论从情感还是理智上都偏向于“国王”的骑士,他们纷纷认为这片受到诅咒的土地需要一个金色的奖杯来冲刷掉土壤中的毒素和空气中的腐臭,真正加冕的国王对整个国家篮球联赛都将有着难以言喻的提升,这里将进入新的时代,一个属于国王的时代。
对于这些论调我情感上表示赞同,理智上却认为缺乏有效的支撑,这种矛盾撕裂感贯穿了我三年掌舵者生涯,大部分时间我都能很好的应对和处理,可是克利夫兰的阴沉颓废放大了我的焦虑感,这一夜我都没能踏实的入睡,我总是梦见国王跪倒在地,克利夫兰成为一片废墟。
幸运的是梦终究是梦,起码在6月13号和6月15号这两天,我在克利夫兰感受到了阳光和芬芳。我必须为自己在战略和技战术上的眼光感到骄傲,骑士队与其说是克利夫兰的管理者们构建的军队,不如说是在我的指导思想下以国王的手拼凑出来的适合国王发挥的皇家卫兵们。这套阵容和体系能最大化国王的能力,之前的一系列漫长的战斗都证明了这一点。
带着强烈胜利欲望的国王和他的卫兵们在头两场的对决中发挥出了全部能量,令人惊叹的防御能力和国王带头的攻坚巨锤让克雷珀斯的年轻人无所适从。第一次来到这个舞台的他们显然背负着不小的压力,我罕见地在一旁对他们进行了压迫,并在15号的这场战斗中假装愤怒地对着执法者破口大骂而招致了执政官亚当的责罚,事实上我对此并不介意。
克雷珀斯连续的失利既让我避免了损失,也让一切都朝着我的计划的方向前进,我感到一切都是光明的。在离开克利夫兰时我甚至感觉头上的阴霾减轻了许多,那些飘散开来的腐臭云雾将彻底消失在历史中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供人纪念而不是留在伊利湖畔腐蚀着这里的人民和精神。那些鼓噪的学者们为即将登基的国王造势,在势力和数量上堪比黄衣之王狂信徒的国王死侍们已经准备好了仪式的祭品,为那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绽放猩红的血花。
可惜,如果他们,我是说克雷珀斯的年轻人们,“快速帆船”上的船员们,没有见到那件东西就好了。
那是6月18号晚上5点多临近第三次战斗开始前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在斯坦普斯中心克雷珀斯队的休息室里,“年迈的深潜者”德里克的手上突然戴上了一枚巨大的戒指,所有人都认出来这是他在为“湖畔之人”卖命时得到的奖赏。它奇异而华丽,闪耀着梦幻一般的光芒,在灯光下它是如此的耀眼,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它的正中央有一个柱状加圆球的图案,这设计蕴含着遥远的秘密和难以想象的欲望。这是联盟最有魔力的一件东西,多少人为了这枚戒指付出终身的努力而不可得,多少天纵奇才费尽一生也难以获得此物的青睐。
而这样的戒指,德里克一共有五枚,同样曾经在“湖畔之人”卖过命的“密苏里之鮨”泰伦和“黎巴嫩枪手”史蒂夫都有这样的魔戒,今晚他们都将其戴在了手上。我明白,这是一种强烈的激励,我认为这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可是一直被我低估的“密苏里之鮨”在临近登场前对所有人说:“人生中有两个重要的一天,一天是你出生的那天,一天是你知道为什么出生的那天,而我们就是为冠军而生的。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
这段令人神智迷乱的咒语我并非是亲耳听到,当时我并不在休息室内,一切都是后来斯蒂芬、詹姆斯、扎克等人口述告知我的,还有那些好事的记者,他们总是爱在尘埃落定后挖掘一些故事来伤害别人的心,我显然是被伤害到的那个人。因为接下来在斯坦普斯进行的三场战斗,克雷珀斯全部获胜了,并且一场比一场赢得要轻松。其中6月18号的这一场在我看来是最为接近我计划成功,抵达胜利彼岸的时刻,我甚至已经看到了彼岸上美丽的格桑花。可巨浪在最后的三分钟掀翻了一切。“老迈的深潜者”在关键的时刻给出了极为致命的一击,扭转了战事的局面,也扭转了整个系列对决的形势。
我曾经将“老迈的深潜者”德里克当做我一生的敌人,由此看来我的判断并没有错,只是我的行动远没有跟上我的认识。我被他害了,被他害了!我应该早点除掉他,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6月25日,我上任成为“快速帆船”掌舵者三周年之际,在这群和我朝夕相处的怪物看来这是羞辱我让我的计划全盘落空的最好时间点。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王和他的卫队甚至没能够在天使之城带走哪怕一场胜利,他们正在重复6年前德克萨斯州牛仔们在南海岸经历过恐怖事件,以及1977年被称为“巡回马戏团”的费城博士在遥远的波特兰感受过的恐惧,那种希望近在眼前却又快速破灭的绝望。
这种绝望化作了阴霾再度笼罩在了克利夫兰的上空,当我从飞机上下来时都能闻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到处都在生锈、老化的感觉,一路上斑驳的街道和墙皮脱落的大楼散发着腐朽。在体育馆高大耸立的墙壁上悬挂着国王巨幅的画布,他张开双臂对着天空仿佛要向上飞翔,带着他的卫队和克利夫兰一起脱离这块被遗弃和诅咒的地方。但在我看来他张开的双手更像要放弃和投降,哪怕他用各种咒语来试图挽救自己和球队,可我还是闻到了他退却的气息。
“我的手肘伤势有些复发,在比赛中我感到很难受…”
我有些失望,谁不是带着伤痛在战斗,我的腰还疼着呢。
在临近25号战事前的那个夜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一座辉煌、庞大的空荡体育宫殿,应该是我修建的阿房宫。这里能容纳两万五千多名狂热的信徒,在中央的祭台上只有我一人环顾四周,灯光环绕着我照的我无法睁眼。我突然抬头仰望,看到在宫殿天花板的上方悬挂着好多好多面红蓝相间的华丽旗帜,丝制的布面上流淌着诡异闪亮的光泽如同被禁锢在其中的灵魂在呐喊。我猛然看到挂在最前面的那面旗帜上绣着“2012”的字样!
我在尖叫中惊醒了过来,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这天早晨,卫生间里的镜子告诉我,我的脸上已经有所谓的“冠军相”了。
到了夜晚,我带着癫狂的心情和我的那群小怪物们一道进入了克利夫兰宏伟的体育宫殿之中,在现场国王死侍的尖叫和怒号中,我眼看着我的这群怪物们平静而诡异的神情,我知道他们已经完全不害怕这里了,不再畏惧克利夫兰和这里的国王了。他们要毁灭掉一切,毁灭掉大多数人的期望,让诅咒继续诅咒,让遗弃继续遗弃,让我的计划统统破产!然后,好让我和他们一起永远生活在两万五千人的巨大宫殿中,望着那禁锢着灵魂的红蓝旗帜,在奇迹和光荣的围绕下,在最大的名人祭坛之上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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