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四年初,帝都青州
上元节方过去几日,天气尚属微寒,今日堪堪见着一个多时辰的太阳,秦王府花园之中,树梢枝头仍旧挂着星星点点的积雪,灯火如昼的夜晚,遥遥望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花园西面的戏台处,灯火通明,台上正热火朝天的唱着《琵琶记》,台下观者虽不见多,唯六七个年轻贵妇并自己的侍婢,却也消弭了夜晚不少的寒意。
溶月怀中抱着暖炉,坐在最前方,正听得兴致盎然,旁边的侍女轻轻拨弄了一下脚边的火炉,她一时便分了神,恰恰听得后方有人轻声发问:“听说溶月姐姐今日还请了宋家二小姐,怎的迟迟不见她来?”
问话的却是宁王府中侧妃礼卉,溶月转头看去时,她正微微不耐的四下张望着溶月回转了视线,淡淡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忽然就有人轻声笑了起来:“礼卉妹妹,这宋锦瑟还没正式嫁进宁王府呢,你便已经沉不住气了。若到了日后,可怎么得了?”
礼卉微微哼了一声:“我倒不信,这宋锦瑟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你不信又怎样?总归是宁王亲自向皇上请旨要的人,他日,到底是你的主母
溶月听了,心知今日这台戏算是毁了,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虽是她发帖子请众人来听戏,然而此时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她却半分搭腔的兴致都没有,唯默默听着。
众人见她不说话,聊得更是热闹起来。
“听闻这宋家二小姐性子可傲得很,而且,我隐隐听闻,她对这门婚事似乎不是很情愿。”
“什么?”礼卉顿时气得红了脸,“她还不情愿?我家王爷看得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她倒还端起架子来了!今日溶月姐姐请听戏,到现在也不出现,算个什么意思?”
“先帝爷子嗣单薄,皇上之下,便唯有秦王和宁王二位。堂堂亲王妃之尊,她若当真还不满意,可见这性子高傲,并非只是传说。”
“我记得上回见太后时,太后言谈之间,似乎对这位宋二小姐也不甚满意,只是无奈宁王执意要娶她,太后也是无可奈何而已。”
这下越说越热闹,溶月到底没法继续保持沉默,唯有开声道:“好了好了,你们既明知礼卉妹妹心中难过,便不要说这些话来气她了,否则礼卉妹妹只会觉得更委屈。都好生听戏吧。”
溶月虽也只是秦王侧妃,然而因为秦王府中并无嫡王妃,多年来都是她掌管府中事务,因此倒也与嫡王妃无异,不过差了一个名分,说话还是有几分威信。今日在场众女眷,除了礼卉,其他也都是皇亲国戚之尊,见溶月开了口,果然便都收了声,各怀心思的听起戏来。惟礼卉眼也红,脸也红,绞着手中的绢子,躁动不安的坐着。
《琵琶记》唱罢,前院那边终于有人前来传话给溶月:“侧王妃,宋二小姐到了。”
众人一听,无不来了精神,礼卉也猛然直起了腰,转头看着花园的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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