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说着还真就对王锡爵拱手作揖起来。
王锡爵忙回了礼,说道:“公不必如此,某不过只是为国家长治久安而已,但若要国家长治久安,藩王若还是要循祖制外迁就藩,最好是都去海外就藩较为妥当,不知公以为如何?”
按理,王锡爵作为南人,是不应该主动建议皇帝将藩王尽量往南方安置的。
毕竟,众所周知,大明的藩王在某地就藩后,素来就会对某地的百姓造成很大的负担。
王锡爵主动提出这个,既有迎合皇帝的意思,也有真为国家利益考虑的意思,北方凋敝,的确不宜再有藩王。
不过,王锡爵虽然提出了,他这时也还是对沈鲤表达了希望他们也能和自己一起在将来只让藩王去海外就藩。
沈鲤听王锡爵这么说后,就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便颔首道:“公说的是!”
随后,沈鲤就转身对王锡爵拱手说:“请公放心,鄙人会尽量促成此事。”
“这样自然是更好。”
沈一贯这时也跟附和了一句,且看向了李成梁。
李成梁点头道:“南方百姓也是百姓,是应该这样。”
李成梁都这么说,王锡爵也再次笑了起来,说:“吾皇仁德如天,不忍大河一直为患,使更多生灵惨遭涂炭之灾,而有意解决此事;还很英明,竟想出太子监国南方之举,使南方虽有怨但也不至于丧失朝廷为会其改革的希望。”
王锡爵说到这里,李成梁就抢话道:“所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生逢这样的圣君仁主,如果存有游惰偷闲之心,就是对不起社稷苍生了,以前大志未成还能归咎君父无锐意革新之心,只有守成之意,现在要是不能造福百姓,那就只能是我等不臣了。”
王锡爵、沈鲤、沈一贯皆异口同声道:“枢相说的是。”
接着,李成梁等随扈大臣就往各自歇脚的地方而去。
而这时,雨又大了不少,窸窸窣窣的,打在竹梢蕉上,以至于掩盖了张敬修踩水而来的脚步声。
“什么事?”
朱翊钧因这秋雨雨势一直不减,正担心秋汛发生,就因张敬修冒雨赶来,而问了一句。
张敬修递来一装有密信的竹筒给朱翊钧:“凤阳锦衣卫密报,今晚大河有决堤风险,故请陛下即刻去南都!”
“去南都?”
朱翊钧问道。
张敬修回道:“回陛下,去年的河床本就抬高了不少,而还未进行疏浚,如今若再决堤,整个江北淮扬二府都可能成为泽国,圣驾不宜在此久留,当宜速去南都!”
朱翊钧听后沉下脸来:“这是有人不想朕在淮扬久待啊!”
张敬修回道:“陛下圣明,另外他们也不仅仅是想这样,而是想来个水淹七军。”
“水淹七军?”
朱翊钧问了一句,且抬头瞅了张敬修一眼。
张敬修神色冷峻地回道:“是的,陛下,相比于弑君,他们更想除掉陛下羽翼,即随陛下南下的班底,包括所有亲军卫官校!毕竟一旦大河决堤,水过之处,再忠勇难以抵挡其势,再加上水患过后之瘟疫,到时陛下班底不折损七成,也会折损一半!”
“真阴狠!”
朱翊钧切齿言了一句。
“黄勋!”
接着,朱翊钧又唤了一声。
黄勋立即站了出来:“内臣在!”
朱翊钧吩咐道:“传旨,立即改走水路去南都,扬州、高邮等地不再停留。”
黄勋拱手称是。
于是,当晚,朱翊钧就冒雨上了御舟,李成梁、王锡爵等也被家人从睡眠中叫醒,而被连夜催促上了御舟。
李成梁、王锡爵等一到御前,朱翊钧就让张敬修告知了锦衣卫得知的有奸贼要决堤水淹天子与天子随扈之人的事。
张敬修说后就道:“这个机会对于他们而言,很是难得,所以他们已经决定要这样做!”
众随扈公卿听后皆变了脸色。
朱翊钧这时则继续问着张敬修:“毁堤的事,锦衣卫能不能阻止得了?”
“一旦决堤,即便朕和随驾之人已经提前撤离,但仍会波及数府百姓,使得上百万人流离失所,所造成的民众损失可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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