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放心,他如果真的能让南方那些富可敌国者对他服服帖帖,朕就算想废只怕也废不了。”
朱翊钧看出了皇后的隐忧,也就在这时候如此说了起来。
朱翊钧这么说后,皇后眉目舒展开来,笑道:“臣妾知道!”
朱翊钧则揽住了她的肩膀,看着远方的红日,没有多说什么。
太子这时也侧脸看着远方的红日,面色沉静。
“朱先生,你说,我去了南都后会不会很快就被召回来?”
而没一会儿。
太子倒是问了现在被安排成为他的老师且随他一起去南方的朱国祯。
朱国祯回道:“回殿下,这应该是有可能的,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对于殿下而言,现在要做的就只能是对陛下要绝对的忠贞,要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
太子听后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本不在乎这个,但只是我这个身份,由不得我不在乎这个,毕竟我若不在将来为天下之主,恐在将来活不得。若只是一庶子还好,无非去海外而已。”
“殿下也不必忧虑的太远,真是那种情况,以大明现在对外统一文明速度,将来或许最多就是被囚禁于一海外孤岛,而得势者已没必要真的泯灭人伦,做出相煎何急的事来,使自己也损些德名。”
朱国祯这时说道。
太子颔首:“所以,对我自己而言,也得继续支持这一项对外一统文明的大业,不然,难免将来不是皇室内斗就是百姓备受倾轧。”
让太子去南都监国的事,虽然是朱翊钧提出来的,也很得执政公卿们支持。
但朝中也的确有很多大臣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
毕竟这太子监国意味着给太子很大的权力。
谁也不能确定,太子会不会就因此拉拢到更多的势力,进而有提前即位的想法,乃至不惜篡位?
“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这是《左传》里的话。
而中华上千年来,很多人都信这个话,知道权力不能给别人。
而朱翊钧现在偏偏就这样做了,按照传统人士的思维,他这是在做了一件大错事!
所以,会有大臣们反对。
国子监祭酒朱赓就悍然以非言官的身份而上疏反对此事,且言道:“陛下不怕会有人将要仿效唐肃宗当年在灵武做的旧事吗?!”
历史上,崇祯末年,给事中光时亨也是用同样的话,反驳了让太子监国南京的提议,且也因这句话,成功让崇祯放弃了让太子监国南京的打算。
朱翊钧则在收到朱赓的奏疏后,就对戚继光等执政说道:“这个朱赓,是完全没有领会到朕这样做的意图!”
“陛下息怒!”
“他这依旧是目光局限于只求内部安稳而导致的,在他看来,保证皇位将来正常承接,才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这方面不能有丝毫隐患才是最重要的!”
“而他这样想其实可以理解。”
“请陛下不必与之计较,若严惩,反让许多愚蠢之辈,只觉得陛下不明,以臣之见,可稍微惩处一下擅干言路之罪即可。”
戚继光这时笑着说道。
朱翊钧颔首:“他的担忧,朕知道,无非就是怕将来太子直接在南京称帝,就算按照最坏的这种情况来讲,将来太子在南边称帝,来个南北分治,朕就不相信,他南方就真的能分裂的了!若真分裂的了,早分裂了!将他贬去海外,贬去之前,你见见他,跟他聊聊此事。”
戚继光拱手称是。
接下来,戚继光也就真的在官邸见了朱赓。
“元辅!”
朱赓见了戚继光后就拱手行礼唤了一声。
戚继光先开口问着朱赓:“对你明升暗贬,去缅甸任布政使的旨,收到了吧?”
朱赓点头:“收到了。”
“对此是否有怨?“
戚继光问道。
朱赓则回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下僚不敢有怨。”
戚继光道:“那就是有怨!”
“只是不敢而已。”
“新礼都推行这么多年了,也鼓励天下人敢谈心中所思,事君以诚很多年了,但你们还是不愿直言!”
“你所奏的事,所提到的担忧,倒也没有不对,所以陛下没有就你所言的内容不对而惩办你,但你明显不知道的是,相比于担心太子得南方巨族拥护,陛下更担心的是,将来太子即位后而被南方巨族操控!”
“你自己家就是南方显宦之家,你或许身在此山中不知此理,也或许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无论如何,你去外面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朱赓听后拱手称是,接着又道:“但元辅,下僚有一事不解。”
“讲来!”
“元辅等执政,为何不能让陛下与民同安,一味追求官利,而不惜令大量儒士漂零于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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