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至少我这次是会让陛下笑话了,只能在吏部年例时,主动申请外调,做出一番成绩,而不让陛下觉得,我真是沽名钓誉而胸无点墨之辈。”
许子伟这时跟着附和道。
侯庆远点头“嗯”了一声,且道:“要接受圣意,领悟圣意,理解圣意,无论如何,他宁远侯成为枢相,也不算庸才挑大梁。”
因一干科道言官接受了现实,也就没再交章复攻李成梁被点为枢密使的事。
甚至还有很想要进步的科道言官开始主动走起李成梁的门路,向李家抛去了橄榄枝,主动以持公进言的名义,为李成梁家人讨要封赏或者奏荐李家的人担任要职,乃至有自甘为李成梁走狗乃至为其家奴走狗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在官场是常见的事。
无论文官武官,在需要彼此争斗的时候,是互不相容的死敌,但需要彼此讨好的时候,也能好的蜜里调油。
许多文官很多时候也会放下个人修养,主动向得势武官献媚。
官僚的节操好坏,很多时候本就与文武没有直接关系,只与个人选择有关。
虽说,武臣因为带过兵有一帮拼过命的旧部,但手段比不上文官。
而文官虽然大多是一路在科举与官场上过关斩将考过来和算计过来的权谋与忍辱负重之高手,但大多不怎么敢拼命。
所以两者变坏的危害也说不上谁大谁小,反正按照历史,有因武臣无法无天而灭亡的朝代,也有因文臣无法无天而灭亡的朝代。
话转回来。
反正,朱翊钧根据自己在后世所学,算是明白一点,这个社会能不能繁荣向上,和谐美满,关键还是看社会财富是不是一直增加,别说官僚素质,就是皇帝素质,都不是社会是否良好有序的决定因素。
在一个王朝初期,就算皇帝被俘虏了或者小孩当皇帝,就算有权阉逆臣,都影响不了底下的人积累财富和繁衍人口。
所以,他知道自己作为皇帝,最重要的责任其实是增加社会财富,其次才是分配好财富,平衡好各方势力。
而无论戚继光和李成梁现在多受人追捧谄附,只要这两人还在为遵循他的意志把蛋糕做大,他都会容其壮大。
除非蛋糕做不下去,只能搞好内部分配,他才会选择对一个太过分的动手,但同时也会再扶持起一个。
这种如何在王朝不再通过外扩获得财富,而只能进行内部改革的事,在中国的历史上常演,也不缺乏经典的案例做参考,朱翊钧要学习也不难,自然也不会担心到时候帝王工具箱里的工具不够。
当然。
朱翊钧不知道他这一生以后还会不会用上各种内斗手段。
因为摆在他面前的局面是,只要他的大明帝国一直在科技发展的道路上走下去,天下就还有很多可以开拓的地方,就近的印度平原还有更南边的澳洲、万里之外的美洲,都还有很多资源等着去开发。
朱翊钧觉得,很可能在把大明统治阶级只想在国内吃自己百姓的惯性扭转过来后,在他这一世,大明真的再也用不着搞大规模的内部清洗。
不过,这可能是朱翊钧一厢情愿。
无论如何,李成梁现在成了枢密使。
他本人心情是很高兴的,在向朱翊钧谢恩接过圣旨后,就一脸奋意地在枢密院大干特干起来,仿佛焕发了第二青春。
严格来说,李成梁现在已经是属于文官体系。
因为他不再直接带兵,而只能做镇中枢,调兵遣将。
随着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中下层官校已经对他这个老帅不怎么熟悉,而他其实已和历史上的大明兵部尚书差别不大,最多也只是一些参将总兵以上的高级将领还认他这个老帅。
戚继光也是一样。
两人都算是出将入相了。
而现在,戚继光主要负责军改,李成梁作为枢密使则要直接执行处置德川家康擅立幕府的事。
李成梁很认真地做着此事,还把一幅日本地图贴在了自己卧室。
此时的德川家康还不知道大明中枢已经要处置他。
在丰臣秀吉被明军俘虏且凌迟处死后,德川家康就在日本本州击败了其他大名,而成为日本本州成为了新的霸主,且自立为新的幕府将军。
但德川家康为了垄断贸易收入,而壮大自己的实力,对自己的控制区进行了贸易限制,只由自己幕府垄断贸易。
而现在,因大明市场主要需求除金银等矿外,已变成奴隶,所以倭国对大明出口的已是奴隶为主。
这跟倭国连年征战,大量百姓生活艰苦有关,尤其因为战争导致大量男丁减少也就剩下了不少的倭女,所以这让倭国贵族很愿意把许多倭女直接卖为奴,而不是配于普通农夫为妻。
德川家康也担心自立幕府会让大明不满,所以他特地在万历二十年的年底对投附自己的大名增田长盛吩咐说:
“伱亲自押船去明国,带上重金,以贡使的名义求贡,且想办法买通他们的君臣,让他们同意让我们做幕府,放弃立足利家族为幕府。”
增田长盛答应了下来,且在一个月后出发,往大明宁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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