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莫离那般生气,他是不可能对她心慈手软的。
可是,除了这脖子上被他掐出来的伤之外,她好像身上没有其他伤处,而且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 感觉。
阿翘如实道:“回主子,主上什么都没说。”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而且,主子是从正门走的。”
“正门?”顾瑾璃听罢,冷笑道:“师父现在胆子倒是大的很,竟不走后窗了!”
一边往床榻方向走,她一边问道:“师父是何时来的?”
阿翘道:“主上在您刚去王爷那没多久就来了,他问奴婢您去了哪里,奴婢不敢跟他撒谎,就实话实话了。”
顾瑾璃抿了抿唇,轻声道:“在师父的眼里,我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我的死活,他从来都不会在意。”
上次遇刺一事,就让顾瑾璃对莫离有些心寒。
而今晚,他再次对她出手,实在是让她最后的一点温情也荡然无存。
兴许,从一开始,她就该认识到这个问题。
只是,人有时候总是喜欢逃避。
逃避现实,逃避真相,所以便在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中自欺欺人,以此心里才不会难过。
阿翘自己也是棋子,所以对顾瑾璃的话很是感同身受,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您不要胡思乱想,还是早些休息吧。”
顾瑾璃望着阿翘,见她眼神关切,于是淡淡一笑:“你也睡吧,我没事。”
说罢,她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没事一样。
阿翘“嗯”了声,替顾瑾璃放下床幔,然后走到软塌旁躺了下来。
顾瑾璃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却在一遍遍的想着莫离这两次说的那些话。
她可以确定,莫离现在很害怕自己爱上亓灏。
这一点,顾瑾璃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以至于让人觉得好像是在刻意的瞒着什么,亦或者说是害怕有什么事情会逃脱他的掌控,所以才极力的压制她。
还有那枚玉佩,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念想,两年前被她送给了亓灏做定情信物,他三番两次的嘱咐她拿回来,可见那玉佩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那玉佩有什么用处呢?这么久以来,莫离却只字未提。
也罢,利用便利用吧。
能被人利用,说明自己还是一个有用之人。
要不然,等自己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的仇人是亓灏,不管如何,先将大仇报了再说。
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毕竟,谁都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只能过好当下了。
只是,顾瑾璃现在心里存了疑问,不过一时半会又想不通。
为什么在被莫离打晕之后,后面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呢?
莫离给她说过什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若是之前,顾瑾璃绝对不会去怀疑什么,只当自己是被莫离给吓到了。
再加上被再次灌输了仇恨,她对亓灏那刚荡起的一丝涟漪也必定会消散。
可是现在,若不是脖子还在隐隐作痛,她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
云国之行,这一路发生的种种,因为“镇魂铃”而将顾瑾璃对亓灏产生的动摇给抹杀掉了。
莫离如果知道顾瑾璃对亓灏的恨并没有如他所愿加深,只是又回到了几天前的原点罢了,可能会有所失望。
顾瑾璃一想到明日还得在路上奔波疲倦,因此压下心头的烦闷,没一会便睡着了。
与此同时,亓灏抱着顾瑾璃的外衫,仍旧没有丝毫睡意。
紫桑将太子妃送到了自己的床上,而他将太子妃反推给了老皇帝,这对紫桑来说,可能远比要杀了她还能让她痛苦。
毕竟,老皇帝可是紫桑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那么深爱老皇帝,又怎可能容忍老皇帝和别的女人发生亲密的关系呢?
打蛇要打七寸,杀人不如诛心。
待明日离开云国后,再让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紫桑,亓灏能想象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样。
想到紫桑,亓灏的脑子里竟难得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比起偏执极端来,紫桑倒是和顾成恩有的一拼。
这二人,都是对不可能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而且占有欲都极强。
若是被这样可怕的人给盯上,算是倒大霉了……
不过,亓灏也绝对不会直接让紫桑知道,那个与老皇帝上床之人是太子妃。
模棱两可,让紫桑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因嫉妒,忿恨而四处去找那个与老皇帝欢好的女人。
如此,云国的后宫便会鸡飞狗跳了。
望了一眼桌子上那快燃尽的蜡烛,亓灏想着明日启程,叹了口气,搂紧顾瑾璃的外衫,合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大清早的时候,老皇帝翻了个身,忽然摸到那凉透了的一半床后,愣了一下,随即坐了起来。
他分明记得昨晚,可为什么醒来后不见了那小美人呢?
要不是那床单上的一抹殷红太刺眼,老皇帝可能还真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将被子扯了一下,盖住了落红,老皇帝下了床,对外喊道:“来人!”
老太监以为老皇帝还没醒来,一直在外头候着,听到老皇帝喊自己,连忙推门而入:“皇上。”
“人呢?”老皇帝轻咳两声,沉声问道。
“呃……”老太监一怔,不知道老皇帝在说什么,以为他是在问亓灏和顾瑾璃,便道:“皇上,宁王爷和林公子在半盏茶之前已经走了。”
“宁王爷说,昨个晚上皇上您受累了,需要多多休息,就不向您告辞了。”
“他怎么知道朕……”老皇帝下意识的认为亓灏说的“受累”指的是自己纵情一夜,可话刚出口,他就咽了回去。
坐直身子,他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昨天晚上那个女子,哪里去了?”
“怎么说都是服侍过朕的,你将她唤来,朕封她个贵人。”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要是昨晚看了脸,老皇帝可能还会因为美丑胖瘦来决定是否给个位分。
可直觉上认为那女子必定是个美人,老皇帝又贪恋那种美好,故而便觉得既然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该给个交代。
这要是体验不愉快,老皇帝可能连句话都不给,白白占了便宜。
这话,彻底让老太监给听懵了。
他见老皇帝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说的女子……是何人?”
老皇帝见老太监发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人是你送到朕床上的,你竟还敢装模作样的来问朕?”
老太监察觉到老皇帝不高兴了,吓得连忙道:“皇上……老奴真的没往您床上送过女子。”
“是不是,有哪个宫女趁着昨夜老奴没有值夜,自己爬上了您的龙床?”
一脸的忐忑,老太监心里不断的埋怨着那个跟小宫女对食的小太监,竟敢疏忽职守,真是太可恶了!
老皇帝一听,眼中火气更甚。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床榻,恼怒道:“朕的龙床,岂能是谁想爬就爬的?!”
“现在,就去给朕把人揪出来!”
“是是,老奴这就去,皇上您别生气。”老太监慌张的应了声,转身离开。
老皇帝待老太监出门后,又一把将刚才掩盖住落红的被子,气呼呼道:“小东西,等朕把你揪出来,要你好看!”
说罢,他站起身来,弯腰打算穿鞋子。
动作一顿,他忽然瞥见了床单下方的那一枚兰花状的耳坠,眼睛一亮。
将耳坠那在手里,老皇帝仔细的端详着,试图从这耳坠来判断昨晚爬床的女子。
耳坠是极好的玉石所制,手感温润,雕工精湛,可见不是一般宫女的身份能戴的起的。
越看,老皇帝觉得越是眼熟。
这耳坠,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盯了好久,老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老脸一白。
手一哆嗦,那兰花耳坠也掉在了地上。
双唇嗫嚅,他的老眼满是不敢置信之色:“不,不可能……”
耳坠是他在前几天皇后生辰的时候,让老太监特意从仓库里选出来的礼物。
当时老太监还端着锦盒过来请他过目,他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摆手敷衍着将老太监打发走了。
后来,这耳坠好像被皇后送给了太子妃。
努力的回想昨晚,老皇帝始终记不得太子妃的耳朵上是否戴着这样的耳坠。
也许,太子妃将这耳坠又赏给了下人呢?
再说了,太子妃的住处离着这又不近,何况她平时老实本分,沉默寡言,跟个闷葫芦一样,怎么可能对自己存了那样的心思呢?
抱着侥幸心理,老皇帝将耳坠重新捡起,又对外喊道:“来人!”
门外,老太监吩咐人去查昨晚那胆大包天的爬床女子后,站在台阶下训斥小太监。
小太监很是委屈,只说是老皇帝让自己不用守夜的。
老太监不管,只一个劲的责骂小太监狡辩。
听到屋内的动静,老太监又不解气的踢了小太监一脚,然后小跑着进了屋子,腆着老脸:“皇上。”
老皇帝攥紧耳坠,强作镇定道:“太子妃今日回太傅府,你去看一下她出宫了没有。”
依着太子妃的性子,老皇帝觉得她不可能将昨夜的事情透露出去。
可是,老皇帝又怕昨晚上的那人真的是她,所以很是坐立不安。
老太监点点头,快速离开。
很快,他回来了,对老皇帝道:“皇上,据太子妃身边的宫女说,太子妃昨夜忽然身体不适,过两天再回太傅府。”
老皇帝一听,刚才的侥幸心理像是泡沫一样,瞬间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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