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炀刚想说话,心头就涌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滋——
点亮了!
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通电成功,元件运作,数字心智上线运行!
他召出面板,能读取的内容已经变成了一堆无序乱码,但好歹它在干活,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损坏。
万幸,万幸。
徐炀内观面板,无数标识符在心中涌现,依次排成100*100格式的列表,乍看之下犹如天书。
徐炀知道,这是因为主电路完全烧毁,没有条件重新编译信息,接收的外部信息只能以源代码的最原始形式呈现。
够用了。
在公司干了6年之久,徐炀能通过简单标识符和代码特征来分辨出设备型号和种类,这是独属于神经网络工程师的经验。
只要他的数字心智还在工作,连接在共联网路上的电气设备就无所遁形。
比如……电视机!
徐炀转向那台画面模糊、音效破碎的电视机,在粗糙的心智界面中选定它,开始夺取控制权。
这东西没有密钥和安防程式,原本破解它只要一秒。可现在解码它要好久。脑部处理系统严重损毁,能用的模块不到10%,分析速度大幅下降,连这种民用货都要1分钟。
等他好不容易骇入电视,徐炀闭目养神,以自己的内心慢慢驱动电子程式,调节内部讯号,搜索外部网线,发现外头一家叫东方驰信的网络运营商还在工作。
这家公司似乎在断电之后又成功重启了网络基站,不过连上需要密码。
“你在干嘛?”中野治看他不动了。
徐炀耐下性子,一边和中野治闲谈,一边慢慢破解运营商的密码,这又花了数分钟,速度慢到受不了,而且因为运转性能有限,芯片过热,他感到字面意义上的烧脑。
良久,密码破解,可以上网了。
终于搞定。徐炀长吁一口气。
他继续操控电视,把它的讯号从屋内的破网路断开,连到外头的网络运营商上去,信号质量顿时激增。
电视恢复运作,画面清晰,右上角显着角屋电视台的标,那是安久市的一家广播媒体公司。
此时正在播报新闻,一个自动读稿机器人正在工作,其外表被设计成中性,没有明显的地域性外貌特征,服装也是最司空见惯的黑色正装,以表示这家传媒公司的普世价值观,绝不在新闻报道中有任何偏袒。
“……针对网上谣传会津城发生‘断电’事故,安久市市长大原伸彦做出表态:完全是无稽之谈,会津城供电正常,都市居民生活平静和谐。会津城是安久市的附属地下城,根据第三方问卷公司报告,居民幸福度连续71个月达到95%以上,是一座人们会感到幸福的城市,它由晖城区、二十六号高地和片木区三部分组成……”
“供电正常?”中野治忍不住笑了,“鼠人已经把片木区屠杀一空!”
“对他们来说,公司有电用就算正常供电。”徐炀说,“没钱住在公司辖区的普通人,死在黑暗中算平平无奇。”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命运。
“二十六号高地有很多地方都有电用。”葛城浅说,“晖城区肯定还有灯。”
这两个区域比片木区更靠近会津地下城出口,尤其晖城区,它连接地表的安久市。
安久市位于会津地下城正上方,由京都无限直接控制,可谓是豪华都会,有消费能力、有公司职位的人才有资格在安久市那样的地方生存。
相比之下,会津城就是安久市的垃圾场。
越靠近安久市,也越能得到公司的庇护,像徐炀目前所处的片木区,就是无人关心的边缘地带。
地下是生存,地上才叫生活。
“话说回来,这东西居然自己好了。”葛城浅打量电视。
“其实是我调试的,”徐炀说,“其他电气设备也一样,我都能远程操纵。”
“真的吗?你的脑部接口还没修好,怎么分析数据?”中野治怀疑。
“我没问题。”徐炀不敢让中野治帮自己修脑部处理器,虽然现在用的是残缺不全的原始电路,处理速度像龟爬,但也只能忍了。
我可不会在这种地方进行开颅修理,肯定要找一家专业的义体诊所来解决这件事,唯有手艺精湛的义体医生才能进行全面修复。
徐炀感觉有点头晕,因为周围数百个黑帮战斗机器人的信号也被扫描到了,正在疯狂上载,等待徐炀接管,迫使徐炀暂时把网路信道关掉。
从完全残疾恢复成了部分残疾。
能用就好……
“你真能帮上忙?”葛城浅同样表示怀疑,“虽然你看起来信心十足,但我还是不想让你送死。利家组是一群穷凶极恶、毫无纪律的犯罪分子,跟他们斗必须百倍专注!”
“我确定可以。”徐炀用力点头。
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如果表现不好,他们翻脸也是有可能的。
相反,要是能取信于这家黑帮,对于离开会津城又多了一分希望。
“那就做好出发的准备。”葛城浅关掉电视,迅速起身,活动了一下肌肉,快步朝外冲去,开始召集铃木组的成员。
“雷厉风行的女人。”徐炀起身,“你们在这干很久了吗?我看她才20岁左右啊。”
“也有7年了,”中野治说,“我们俩体格不一样,我一辈子就只能长到一米六那么高,浅姐姐却很威猛。”
他眯起眼睛看葛城浅远离,神情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她一定是帮派的中坚力量。”徐炀说。
“但岌岌可危,”中野治说,“断电一开始的时候,老大就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派姐姐去突袭利家组,结果却被赶了回来。”
“如果他们有安防设施傍身,就很难被一次突袭击溃。”
“你如果能帮上忙就快,老大原本在气头上,这时候要是打赢了,那就会心花怒放,咱们都有好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炀随口应付了下。
中野治之前在门口敲诈他,这事可不能忘。
徐炀不想跟他继续聊下去,起身离开,去找法洛莎和叶子。
在后面,法洛莎一看到徐炀出现就站起来。
“弄好了吗?”她问。
“我要跟他们跑一趟,叶子,你没事就跟在法洛莎旁边,我怕你乱跑出事。”徐炀说。
“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小岛叶子还是不领情,“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就这么不怕死吗?”
“死算什么。倒是你这样的人,老是把生死挂在嘴边,也不知道到底想吓唬谁!我活着就是为了高兴,天天打游戏,死了无所谓。十岁那波没处理好,这辈子已经烂了,等投胎换个开局。”
“我和你不一样。”徐炀摇头,“活着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怎么?”
“我会竭尽全力去活,咬紧了牙、拼命地活,每时每分都用力,用尽手段,免得死亡追上自己。你的‘洒脱’是不错,但我也有我的决心。”
“哦,”小岛叶子偏转目光,“我会保证在你回来之前都‘活着’。”
“那就好,”徐炀望向法洛莎,“你呢?”
“我全听你的。”法洛莎说。
徐炀转身,葛城浅已经站在远处,叫他过去。
“请随我来,”葛城浅说,“我说了你自告奋勇的事,现在老大要见你。”
“稍等,我也过去。”法洛莎说,“我想更了解这个地方和这个组织。。”
“那就跟我来。”徐炀说,“但要保持低调,你是所有人眼中的稀世珍宝。”
“噢。”法洛莎微微一笑,“这是夸奖吗?”
“这是警告,”徐炀说,“我们没有容错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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