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位先天什么时候能到?”
“召回的信使是昨日出发,若无意外,三人中最快的一位三日后能到。”
乔淞回道。
“为何不早些派使者?贼军六月十七大举南进,我军将退守城池,早报给你们了!”
陈正弘发了个牢骚。
“陈帅,云岚局面毕竟不算危急,而城外的人牲转运却差不了一日。”
乔淞苦笑,压低了声音。
“如今城后每日要吃三四百人,若只在城内取,局面恐怕更坏。”
陈正弘无法反驳,片刻后用鼻子嗤了一声。
“三日后也不算太迟吧,敌军至少还需五日转运木料、构筑大型攻城器械。”
他自信道,看着百胜军的轻重步兵在二里地外按军团排成方阵。
而后,许多云梯、二三丈长的拼接木板自营门运出。
“徐运涛这是什么意思?”
乔淞问道。
陈正弘不答,眉头紧皱。
没有预想中的檄文宣读,两军对骂。
只见令旗无声翻卷,百胜军中便涌出大批重甲士兵,一丝不苟地结成四人小阵,以大盾掩护重斧清理拒马。
明明到了射击距离,城上士兵们却出神看着,仿佛自己在局势之外,当的不是守城的班。
直到军官呵斥干预,才有零散箭矢射出,大多无力。
乔淞见陈正弘不急不怒,唤了声“陈帅”。
后者斜睨他一眼。
“城内这几年流言纷乱、一板一眼,甚至有说王庭迟早把全城人命填入风云顶的,这乔指挥比我更知道。
去年、前年,人牲取自山野村寨,这些话大家听了一笑了之;但自五月龚家一夜族灭,天风军中许多人便深信不疑。”
乔淞听得讷讷无言。
陈正弘亦怔然片刻,见敌军将台上竖起徐字大旗,目光才又凝聚起来。
“贼军见我疲惫,说不得心生侥幸,要上城试试了。”
“王上请出来了吗?”
他捏着指节,突然问道。
“已经在中正门前的王座上坐下了。”
乔淞回道,往身后示意。
陈正弘借角楼之高转头放眼,见到笔直穿城的大道末端镇着个金色宝座,上头隐约缩着个有头有四肢的形状,看不清是人是狗――当然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个戴珠冠的坐在那,是人是狗也无所谓了。
阳光炽烈。
宝座没有华盖,代表与士卒同甘共苦。
陈正弘听说风乘意不是自愿的,是风慕白亲自劝谏据说还甩了耳光才不得不出来。
这一点同样无所谓。
以饕餮儿名声之差,风慕白本不指望鼓舞多少士气,无非是让下面人知道王上没跑。
申时正。
敌军把北城门前的蒺藜拒马清出个大概,往陷马沟上铺出两条木板路。
护城河依然完好,河面从城外看映着砖的青,从城上看映着天的蓝。
天自然是在最高处,像浅染过的纯蓝麻布。
天之下是风暴岚山,徐徐旋转,扯走每一丝云。
日未落,月已出。
两个天体与岚山南北相对,仿佛封闭世界仅有的缺口。
陈正弘高踞楼台,隔着里余地与曾经的天风军大将对视。
沙场再见,各为其主,毋需多言。
徐运涛蓦地起身,举槌擂鼓。
离黄昏不到一个时辰,百胜军竟是全军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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