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羊绣脸都鼓了起来,司马范也深感无奈。
他知道羊绣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甚至可以说很生气,但他也没办法。羊忱死了,羊峻死了,羊权死了……从八王之乱到永嘉之乱,十几年下来,泰山羊氏那些才华横溢的顶梁柱忧死的忧死,病死的病死,战死的战死,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羊绣更是她这一支里的独苗苗,她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一支系就彻底断绝了!对于中国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香火断绝更可怕的,周朝便有了“灭国不绝祀”的共识,要是让羊绣出了意外,断了泰山羊氏一个支系的香火,那他也没脸去见羊忱、羊峻、羊权、羊亮等等这些为司马家的江山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的人了。
羊绣这个独苗苗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她生气就生气吧,总好过一头扎入血肉横飞的战场去跟诡计多端的胡人殊死厮杀!他可不是李睿,可没有隔着两百步一箭射死试图暗算她的胡人的能耐!
司马范选择了无视羊绣的愤怒,对众将领说:“开始吧!尽早将这帮该死的胡人收拾掉,然后翻过二郎山去支援舞阳!”
众将领轰然应喏,纷纷翻身上马。段文鸯戴上铁盔,单手持槊朝前方一个虚劈,怒吼:“鲜卑突骑,跟我来!杀光这些羯胡杂种!”说完一马当先,骑着高头大马往山下走去。在他身后,两干来自北境的精锐突骑高呼万岁,排着整齐的队列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往山下走去。
号手吹响了号角。
司马范没打算保密,事实上也不可能保密得了,因为下了山就是一片小平原,地形平坦,没几棵树木,好几干骑兵集团冲锋,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羯胡的眼睛。既然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敌军发动突袭,那就光明正大地杀过去好了!
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半生不熟的马肉的支雄猛的抬头:“有动静!”
同样在大吃大喝的羯胡诸将也猛的抬头。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了,警觉性和战场嗅觉都极灵,晋军骑兵刚一发动,他们便本能的感觉到危险逼近,齐齐跳起来向四周眺望。
然后他们便看见灯台山方向飞鸟乱窜,大队晋军骑兵跟山洪暴发似的从山林中倾泄而下,排成整齐的队形朝着这边疾疾驰来!等到他们再走近一些的时候,眼力极佳的支雄还发现,走在最前面的那支晋军骑兵人马俱披重甲,马背上的骑士从头到脚都裹在厚重的铁甲中,俨然一座座移动的铁塔,而战马则披着制作相当精良的皮甲!马背上的骑士的盔甲,胯下战马的马铠,还有引领大军前进的战旗,都是黑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压到地上,然后漫过原野朝着他们这边快速逼近!
支雄骇然色变,叫:“是段部鲜卑的铁甲重骑兵,我们有大麻烦了!”
此言一出,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羯胡诸将无不色变,被段部鲜卑精锐铁骑反复吊打的悲惨记忆又开始攻击他们了。张秀骇然:“段部鲜卑的铁甲重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在襄城吗?”
支雄说:“定然是从襄城南下前来支援堵阳了!”
张秀还是不敢相信:“可昨晚整整一晚都只有干余鲜卑突骑在追击我军,而且战斗力还算不上多强,被我军轻易击败了。他们若是已经南下,为何昨晚迟迟不见露面?”
支雄咬牙说:“我们都上当了!晋军是故意的!他们故意派这么一支兵力不多,战力也不强的骑兵追击我军,营造出已经竭尽全力追击,但实力不足,奈何不了我们的假象以麻痹我军,主力却绕了一个大圈子,跑到灯台山来伏击我军了!”
张秀倒抽一口凉气:“好毒的计策!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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