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碍感持续了没多久就消失了,脆而有韧性的事物折断,脚下规律的震颤逐渐微弱、彻底停滞。
烛台脱离桎梏、回到了她的掌控中,成股液体在固定蜡烛的尖端汇聚,点点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逻辑上来说,伊冯觉得自己应该恐惧、畏缩,最次也该是恶心反胃。但实际上她就那么完成了这一切,仿佛无关的旁观者,提线木偶般地操纵着手脚。
内心并不平静,某种激烈的情绪在涌动,只是因为久违而显得陌生。
细碎的窸窣低语絮絮不休,变得更加尖锐,针尖刮擦似地哮鸣着。它明确地彰显着存在感,不仅在精神中,也在躯体中,他们是一体的。
伊冯第一次从里面听出了什么,是一个方位;转身看向后方,洞开的门里出现了一个新的鬼祟影子。
发觉藏匿失败的入侵者果决地冲来,高举起凶器。他对同伴没有发挥作用存在疑问,但没细想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不该有人站在这阻止他们。
或许在预想中,他可以迅速靠体格优势取胜,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目击者逃跑招来更多的帮手。
女孩明确感受到了从幻梦中带出的东西,充满侵略性,却在压制下不得不选择妥协的存在,是自己的一部分又不完全属于自己。
在未知的代价到来前,在此扎根的载体也提供一些本意之外的副作用——力量,足以带来改变的力量,而现在正是可以且适合使用它的场合,哪怕教授也会予以支持。
那种情绪还在倾泄,并随着手中重物的恣意挥舞增长,使精神轻快。
掘开厚厚壁障,从被封闭的内心深处奔涌而出,冲散压抑阴霾、粉碎自我质疑,它不是任何一种被加工过的情绪,是纯粹的宣泄。
她尽情地释放出这种力量,出于主观意愿、坚定地使用它,并深刻地理解到了为何她的监护人不乐意看到任何人接触它——颠覆常理的东西天然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即使明知这种追求会招致负面结果。
看似高大、不可战胜的阻碍在它面前破灭,钢刃反卷、指骨拗断、皮肤撕裂。
他哀嚎着倒退,捂着部分消失的肢体,痛苦佝偻身子,情形反转。
听不到具体的内容,大致是散乱无章的语气词、无法理解的咒骂以及不甘心的求饶。那些似懂非懂的碎语太响了,活跃于每一条发力肌肉、交响于精神,让她无暇听取最后无聊的诅咒。
坚硬骨板粉碎,黄铜静默了这份力量承受者的声音,将其解脱。
再没有第二个敢于发出声音的形体。
走廊安静下来,锈铁味充斥的空气中,有一声陌生而熟悉的满足轻笑。
伊冯站了会,找了块干净地方放稳烛台,从地上提起有疑似有脑震荡症状的瘫软修士,等待一堆迟到的急促脚步登上楼梯。
“没什么,我解决了。”她想说这句话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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