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大抵有半盏茶时间。
她没力气了,也闹够了,在他怀里筋疲力尽不再挣扎了。
他的喘息却越发紧促,他宛如用了几世情愫在她耳廓软声叫她:“苏文瑾...”
文瑾却收了啜泣,陷入了死寂,眼泪都好值钱,她希望此生不会再为姓傅的落一滴眼泪,因为不值得,她也不算亏,也得到了名利地位,政治伙伴。
他身体很冰,她被桎梏在他怀中,于盛夏里感受到了寒冬冷意。
突然意识到这世上最爱自己的男人是被自己一再辜负的蒋怀州,第一次反思自己是否真心错付,曾经对皇帝的义无反顾是否错了。而当下这个她为之数度生死的男人,她悔不当初,她想自己是卑微够了,她不甘心自己付出的二十年感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为什么会走到陌路。
阿娘说:活下去,会好起来的。
那么就好好生活吧,才二十五岁多,俩孩子,老娘健在,弟弟妹妹争气,自己不能因为爱错人就去死,要活的比傅景桁久,送走了他和他娘,长林登基自己熬成太后,做做生意,办办学堂,为民办点力所能及的好事。有老薛和老苏辅佐,自己被这世道认可,颇有威望,身兼太傅之职,桃李天下,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高居凤位,日子也能过。
皇帝打熄了烛火,他冰冷强势的吻落在她的唇舌,如仍深爱着她,他身子肌肤并不好看,疤痕密布,且毒素在他身体缠绕作黑色纹路,十分丑陋。于是熄了烛火。
月色下,文瑾仿佛看见他眼底的无奈及化解不去的孤独,他才二十八岁,她觉得他的心事像个历尽沧桑的耄耋老者,过往她会忍不住把他纠结的眉心抚平,劝他莫愁,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当下她攥着被褥没有碰他。
挺意外的,往常都爱灯火大亮看得清清楚楚地把她宠幸,今日佳丽三千的皇帝竟如害羞般熄了烛火,怕她瞧见他疤痕累累的身体么。
以往令文瑾觉得欢愉和悸动的他的碰触,这时变得麻木无觉,生理性排斥自己的丈夫,他面容温柔说千婵是他的一见倾心时,她意识到千婵和她及道清湖西岸的女人对他来说都不一样。他说她不是健全家庭成长的孩子时,她当时是耳鸣的,生理性心脏作痛,何苦用她童年伤害她,他明知她有不齿的童年。他让她憎恶,深恨。
大抵比怀长忆、长林、长云、长宁时候孕吐来的并不逊色。
世上怎会有如此卑劣自私的男人,可以将一名女子利用到极致,做戏都可以做戏到暴瘦四十斤,他对皇位的渴望究竟是多么深沉。
“身体恢复好了么?好久没有疼你,会痛吧...”
他嗓子略略低沉,沙沙的打在她耳廓,他抬手拉开床头抽屉,摸出使她不那么难过的药脂,急切的希望同她结合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感。他只有她了...她身上好暖,他因寒毒导致的牙齿打颤减轻了些,他舍不得丢开,他希望更亲近些,更亲近些。
文瑾自发髻拔下了玉簪,在他得到她之前,果断将簪子刺入了他的肩胛,制止了他对她攻城掠地,也避免自己在他龙袍底下发昏,玉簪刺破皮肉的声响使二人都沉思了,他们是夫妻,却如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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