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除夕,天不亮白陆就被鞭炮声给吵醒了,二十九下午他们一家就回了白家沟的老家。
白家沟全名白家沟村,是市下面县城的一个村,这个沟是因村外面的一条臭水沟得名的,后来城市建设后,臭水沟变成了观景河。
白家沟村的地理位置一点也不偏,就在县城边上的路边,村里的路面也都是柏油路。
白陆一家住在白陆爷爷家,独门独院,一幢两层的小楼,院子面积不小,停上一辆前四后八的大车也绰绰有余。
这院子原来是白陆爷爷奶奶家,原本没这么大,老两口去世后,房子给了一直在村里照顾老两口的二叔,二叔家就在隔壁,后来把院墙拆了,才有了这么大的院子,房子也是重新盖的。
白胜军兄弟姐妹四个,最大的是白陆的大姑,然后是白陆亲爹,下来是就是二叔和二姑。
白陆的大姑有个女儿,找了个好女婿,一家都去国外了,今年过年也没回来,二姑家在省城,跟白陆家一样,都是二十九下午回来的,二叔就一直在村里。
或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白陆家那么有钱,叔叔和姑姑都没捞着什么。
有人要是这么想那可就错了。
白陆二姑一家在省城开的饭店就是白胜军帮忙开起来的,这么多年了,生意也红火。至于二叔,别看就是在村里,可二叔比二姑有钱多了,在村北边就有二叔开的养殖场,鸡鸭鹅猪什么都有,一年的收入也不低,这些最早也都是白陆他爹帮忙的。
白陆被放炮声吵醒了,也不睡回笼觉了,有句话咋说的?打不过,那就加入。白陆穿洗衣服起床,也准备去放炮。
收拾好一开门,就碰见怀特走过来。
村里来了个老外,可算是遇见新鲜玩意儿了,昨天晚上带着怀特去了一趟村里的小超市,当天晚上这个消息就传开了,白陆可是看见大门外不少人路过都往院里看,这也就是大家懂礼貌,不然非跑进来围观不可。
“起的挺早啊。”白陆看着怀特鸡窝一样的头发。“你不收拾收拾?”
“真吓人。”怀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还以为外面打仗呢,原来只是放烟花。”
白陆嘿嘿的乐,这就是老外在华夏过年的通病,尤其是越自由的国家越有这毛病,听见放炮声总想找个什么地方躲一躲。
不过怀特的接受能力也是很强的,同样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跟白陆一人抱着一小箱炮跑到村里的小广场上放了起来。
别看天还没亮,小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无一例外,全都是小孩,白陆和怀特都算是最大的了。
怀特一出现,孩子们都不放炮了,全都凑在一起看怀特,毕竟都没见过跟村口大金毛一样毛色的老外。不一会,就有胆子大的孩子过来,用英语跟怀特“ are you。”
怀特自来熟的性格肯定不会拘束,看着眼前冻的直流大鼻涕的小孩,咧嘴一笑:“Never been better。”
这下那孩子可傻眼了,这不对啊,我说“How are you”,你不应该说“I'm k you”吗?老师也是这么教的啊,可这老外说的是什么?他要掰啥?
然后那小孩儿就眼巴巴的看着怀特,嘴巴张开又闭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陆都怕他下一秒直接啊吧啊吧。
“你想说啥?”白陆笑着问小孩。
“我……”小孩儿看看白陆,总算能听懂了。“叔叔,你能帮我问问他,他是从哪来的吗?”
“这个不用问。”白陆笑。“他从漂亮国来的,还想知道啥?”
“没了没了。”小孩使劲儿摇了摇头,蹦达着跑回孩子堆儿里,然后就咋咋呼呼地开始讲述他跟外国人的对话过程,引起不少小伙伴的羡慕。
玩着玩着,白陆他们就跟小孩儿们玩到了一起,大概白陆和怀特一人一箱炮仗在小孩儿里算是富户,虽然怀特语言不通,但玩嘛,不一定需要语言交流的,孩子在那吱哇乱叫,怀特也吱哇乱叫,反正疯玩就对了。
后来还有个胆大的孩子居然用手抓着二踢脚放,怀特非要学,还让白陆再拿一箱二踢脚过来。
然后,整个村子一早上都是“叮……当”的声音,直到九点多,白陆二姑家的妹妹方亚茹过来叫他们,才在一群孩子们依依不舍,并且约定晚上再一起玩的眼神中离开。
两个人一身火药味儿回了家,先洗了个澡,然后一大家子就开始吃饭。
说是早饭,其实应该算早午饭了,白陆家一直也是这样,过年当天早饭是会吃的比较晚,吃完早饭,全家人就会一起忙活,准备下午的年夜饭,差不多是下午三四点,然后就是准备除夕夜的饺子了。
吃完饭,收拾得差不多了,白陆几个年轻人就让打发着出去玩去。
白陆开车,副驾驶上坐着怀特,后座是二叔家的妹妹白英和二姑家的妹妹方亚茹,后面还跟着白术和白杨。
白英大一点,二十岁了,上大二,方亚茹年纪最小,才十八岁,今年就要高考了。
“英子,县里这会哪有好玩的?”白陆问。
“去主街吧,那边有庙会呢。”白英趴在正副驾驶靠背的中间指挥。“把车停外面吧,庙会那段路都不让车过了,咱们得走着过去。”
庙会,其实就是赶大集,以前是过年才有这么一次,现在是逢年过节都有,一条街三公里,两边全都是摆摊的,吃喝玩乐什么都有。
给怀特解释了一下什么叫赶大集,怀特顿时心生向往,毕竟在他那可没见过这个。
找了个街边的位置停好车,几人走着去了主街,果然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全是人脑袋,白陆提醒别走丢了,主要是提醒怀特,俩妹妹他不担心,毕竟都是本地人。
怀特算是彻底撒了欢了,看见什么都想买。卖玉米爆花的没见过,买了一大包,几个人一人嘴里叼着一根,跟抽雪茄似的。
走着走着,又看见卖烤鱿鱼的,一人一把开车。
然后怀特忽然一指街边的底店,白陆一看赶紧拉住他,好家伙,纸火店,这货看花圈好看,想去买花圈。
经过白陆的解释,怀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祭奠用的啊,我看着挺好看的,还想买回去当装饰物呢。”
你爸不打死你都算你是亲生的!
白陆不得不再次叮嘱怀特,想买什么不认识的东西之前先问问他。
玩到下午快一点,几人才意犹未尽地准备回去,意犹未尽的主要是怀特,都上了车了,还一直嘀咕着还有好多东西想买。
后备箱里几乎堆满了,全是怀特买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
比如说床单,还是那种带大红花的床单,他一买就买了所有带花的款式,红的黄的绿的,色号算是齐全了,一问用途,他准备拿回家当餐厅的桌布。
还有那种三十块钱一件,主色要么大红,要么大绿,中年妇女的最爱色号的棉袄还买了几件,说要回去送给那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后妈。搞的白陆有点搞不懂这货是真傻还是装傻,他肯定能看出来这个不好看,所以他是故意的?
然后还有什么窗花、春联也买了一大堆。
这些还都算正常的,不正常的更多,像那种两个小方块,带磁吸的擦玻璃器,带手电筒和瓶起子功能的打火机,最奇怪的是这货还买了个有一个老长的杆子的那种压饸烙的机器。
看着怀特买的那点东西,两个姑娘可是笑了一路,白陆就有点无语了,要不是他拦着,怀特甚至还想买几个皮搋子。
……
下午三点半,年夜饭上桌,吃完饭,外面的鞭炮声也差不多停了,基本上这个时候老人都要睡一会,晚上好熬夜,不少孩子也会被家长叫回家睡觉,有些不睡觉的,就在家里打麻将。
白陆家也一样,长辈们要么睡觉,要么打麻将,剩下他们几个年轻人没事做,就跟街溜子似的满村瞎溜达。
晚上十二点,热气腾腾的饺子上了桌,随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倒数声,外面的炮声已经到了最热烈的时候,院子里也摆满了烟花。
白胜军把一根香给了白陆:“去吧,你是你们这辈的长子长兄,以后放炮的事就交给你了。”
白陆一招手,怀特就屁颠屁颠的跟上,然后,漫天的烟花跟着村里的钟声汇聚在一起。
放完炮就要拜年了,长辈们整齐地坐了一排,白陆几个小辈磕头拜年,怀特看着好玩也跟着凑热闹,然后得到了一个大红包,里面有一千块钱。
这可把怀特给乐坏了,然后问白陆还有吗,白陆嘿然:“来,你给我磕几个,我这个也给你。”
“我才不信你呢。”怀特学精了。“这是长辈给晚辈的吧?你是我朋友,可不是我的长辈。”
吃完饺子,长辈们就开始打麻将,白陆带着怀特他们一人抱了一箱子炮又去村里浪,毕竟早上跟小孩们约好了,不赴约就很没诚信。
一直玩到两点多,把炮都放完了,这才回家睡觉。
大年初一,依旧是被炮声吵醒的,今天一家都起得比较晚,主要全家人都在了,不用去拜年,倒是九点过后,有不少村里的人都开是走街串户地开始拜年。
怀特是见人来了就给磕头,把来拜年的人整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这是国家强大了,洋大人二话不说直接纳头便拜啊?
怀特第一次纳头就拜着实是动作太快,白陆拦都没拦住,把来拜年的人给吓了一跳,然后不得不摸出个红包给他。
接下来白陆也不管怀特了,这货只要来人拜年,他就给人跪拜,无一例外,来拜年的都给了红包,数额不多,一百二百的,但架不住人多啊,这一上午,就属怀特赚得多,加起来得有三千多了。
一直到中午再没人来,怀特才收回盯着大门口望眼欲穿的眼神,白陆笑道:“是不是感觉赚钱很容易?”
“我对钱没兴趣,我只对这种节日习俗很有兴趣。”怀特对方亚茹和白英招招手,把他一上午给人拜年赚来的红包全都给了她们。
“哥,这不好吧?”白英憋着笑。“他给人磕了一上午的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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