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蒂娜深吸了一口气,跪坐在了地上,而雪地中的桃花微微颤抖着,在其中蔓延出了越来越多的桃花枝条。
费舍尔能感受到,桃公正在催动她先前蕴藏的全部篡生混乱以还原她原本的模样,这样不仅能消耗掉她体内多余的混乱,也能增强她自己的意志。
随着这个过程的发生,桃公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困倦,
“这样就好.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十几个小时,等彻底完成之后再动手就好.”
“呼呼呼”
在呼啸的寒风之中,桃公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地面之上的桃树枝条却依旧在生长,很快就冒出了头,变成了一株小小的桃树嫩芽,大概长成时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后。
瓦伦蒂娜坐在桃树的旁边,望着彻底消声的桃公撅了撅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就这样坐着。
费舍尔半蹲在桃树的另外一侧,看着瓦伦蒂娜没有离开,他自己也坐了下来,望着眼前天空之上不断蔓延的猩红之色,轻声开口,
“舍不得?”
“.”
瓦伦蒂娜看了一眼旁边的费舍尔,低着头,良久才点了点头,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费舍尔望着她,便看着她微蹙的眉头,纠结和迷茫地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雪山,在半神伟力形成的雪山面前,一位凤凰显得是那样渺小,更何况这位凤凰还那样稚嫩。
“我如今已经是凤凰了,是梧桐树的领袖了,可是可是我一直以来都很害怕,感觉不自信。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种族,这么多的事情都需要我来决断.我连‘凤凰’这个身份都只当了几个月,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教育,坐在凤凰之王的座位上,我甚至觉得那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坐着一个披着凤凰皮的残疾小姑娘.”
瓦伦蒂娜低着头,看着自己完整的双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打了一下它们,
“明明能行走起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我竟觉得,我只有身体是能再行走的,内心却依旧坐在轮椅上。是桃公教导了我该如何做,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天生的王者,哪怕是敬仰的凤凰也是从奴役之中脱身的.我去见你,有一些患得患失,甚至于害怕我现在的模样会吓到你,还特地变成了人类的模样,甚至还想着要不要恢复以前坐在轮椅上的模样.
“是桃公把我骂醒的,她私底下和我说,‘如果他连你站起来、变了模样都接受不了,希望你回到以前残疾、脆弱的模样,就因为这样能满足他变态的保护欲与占有欲,那他看你到底是一个爱人还是一个被圈养的用来取乐的奴隶’.”
费舍尔看着眼前发芽的桃树苗,有一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原本与桃公就只在对立时短暂接触过,谈了解他一点资格都没有,当然也不理解这位精灵长女的为人。
刻板印象来说,费舍尔以前总觉得她就像是一个嘴臭的万年萝莉老太婆?
“而且,她还告诉我了,那个唐.什么日香和那位舍弃生命都要救你的天使的事情”
可说着说着,瓦伦蒂娜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语气幽幽地开了口,一下子让费舍尔身体僵硬起来。
对啊,当时自己与唐泽明日香、赫莱尔待在一起的时候桃公也在啊,而且他还在桃公的结界里大做特做了一番。但看此刻瓦伦蒂娜没提及此事,要么是桃公不知道,要么就是她没告诉瓦伦蒂娜。
提起这件事,瓦伦蒂娜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撅着嘴,小声嘀咕道,
“一位和桃公一样是神话种的天使为了你能献出生命哎,就连异世界来的人也能被费舍尔你迷得神魂颠倒嘞”
那阴阳怪气小声逼逼的可爱模样让费舍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原本就被狂风吹拂得散乱的白发给弄得更乱了,让她炸毛一样撅着嘴转过头来,可下一秒,费舍尔手中却宛如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枚闪亮亮的戒指来。
瓦伦蒂娜的表情微微一滞,一下子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你.”
“先前不是答应你的吗,我还欠你一枚戒指,这是一对,你一枚,我一枚.”
费舍尔手指翻飞之间,另外一枚与手心之中同款的、稍大一些的戒指也出现在了手心里,这是一对婚戒,是他在离开纳黎时购买的,为了兑现当年与她的承诺。
瓦伦蒂娜的呼吸不由得一点点加快,她捂着嘴,而眼前的费舍尔也将那枚细小一些的拿了起来,说道,
“虽然圣婚之中并未有交换戒指的流程,但在纳黎的礼仪之中,戒指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我欠你的约定我不想,再违背任何约定了,瓦伦蒂娜。”
“费舍尔”
瓦伦蒂娜的脸色微红,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抬起,想要让他为自己佩戴上这一枚戒指,可是动作到头,她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戒指,是单单就我有,还是你认识的其他女性都有?”
“.”
费舍尔被问得愣住,可动作上,他却丝毫不停,他只是轻声开口说道,
“这一枚戒指当然只是属于你的,瓦伦蒂娜。”
瓦伦蒂娜这才高兴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让他为自己戴上这几年前圣婚时就欠下的戒指。
所佩戴处,正好就在桃公那还在不断生长的嫩芽之前。
她不由得展示一样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可毕竟那讨厌她炫耀的“杂鱼”声没有响起,这种感觉让瓦伦蒂娜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有一些遗憾地看着旁边的桃花,轻声对着费舍尔说道,
“我听桃公说她拥有过去的力量,所以无论是说话做事,她都像是一个顽固的老古董一样.而我却不知好歹地、企图用我年轻的微薄之力告诉她未来的美妙可是,哪怕效用微乎其微,她都明明明明能看到未来,会说一些符合现在而非过去的话了.
“她明明都已经快要抵达未来了。”
听到这话,费舍尔的内心不由得微微一动。
过去的余光在此刻被风雪覆盖,这植根于世界树树根而生成的巨大雪山此刻已经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因而过往的一切都不可见。
唯独那插在雪中还在生长的桃花冒出了一点粉嫩来,迎着此刻、迎着天空上可能象征着毁灭的未来飘扬。
未来,这个词向来带有不确定性。
没人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没人能确定未来能发生什么,当然也就不能肯定未来一定美好。
可奇迹的是,当提起明天,人们总会乐观。
“明天总会好的。”
“没关系,还有下次,还有明天”
于是此刻,看着那生长着的桃花枝条,瓦伦蒂娜终于忍不住,低着头,有些悲伤地对费舍尔、对自己疑问道,
“所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真的不能让桃公活下来,让她看到未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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